“看看当然可以,”赵逸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只是刚才赵某已经说了,这仙术耗银子特别多。
更要紧的是,在我仙体还没完全练成之前强行演示,上次那一千两银子的修炼成果……怕是全白费了。”
他叹了口气,显得非常“可惜”。
“银子?”高尧康大手一挥,完全不在乎,“仙师您只管放心!
别的不敢说,银子这东西,我们家有的是!”
赵逸心里乐开了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脸上却还是那副高人的淡定模样:“既然衙内不惜花费,赵某就破例表演一次吧。”
他看向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汉子:“王老虎?是叫这个吧?”
“仙师您太抬举小人了!在您面前,小人哪配叫‘虎’?
以后……以后小人就叫王小猫!”王老虎点头哈腰,卑微到了极点。
“王小猫……”赵逸差点没憋住笑,强忍着说,“本仙师让你去准备几样东西。”他招手让王老虎凑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仙师放心!小的马上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王老虎像接到了圣旨,哪敢多问半句,连声答应着,转身就跑。
没多久,几个壮实的仆人哼哧哼哧地抬来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装满了清亮的油。
铁锅很快被稳稳地支在临时搭起的灶台上,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
随着火烧锅底,锅里的油慢慢起了变化。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油面开始微微翻腾,冒出细密的小气泡。
“衙内,”赵逸转向高尧康,“能不能借赵某两锭银子?等下要用。”
高尧康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还是点了点头。
刘管事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雪白银子,递了过去。
赵逸接过银子,走到油锅边,手腕一抖,两锭银子“噗通”、“噗通”掉进了滚开的油里!
“仙师这是要干啥?”
“油炸银子?这……能吃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看仙师是想把银子炸成金子!”
“胡说八道!你当炸油条呢?”
银子沉底的瞬间,油锅剧烈翻腾起来,白蒙蒙的蒸汽带着一股奇特的、有点刺鼻的酸味儿(醋味)弥漫开来。
赵逸闻了闻,心里有数了。
他环视一圈,大声说:“各位请看,银子就在锅底。
有没有人敢把手伸进锅里,帮本仙师把这两锭银子捞出来?
谁能捞出来,银子就归他!衙内作证!”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刘三!二十两银子啊!够你干好几年的了!去试试?”
“滚!你怎么不去?油都翻花了!手伸进去,怕是要炸成猪蹄!”
“赵仙师这不是难为人吗?这么烫的油,谁敢下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敢应声。
赵逸的目光转向角落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黄大仙:
“黄仙师?您苦修六十年,道行高深,愿不愿意替赵某取这银子?也让衙内和各位开开眼?”
黄大仙被众人盯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用桃木剑捅死赵逸。
他强装镇定,捋着胡子说:“无量天尊!贫道仙体尚未大成,恐怕难以徒手抵挡这油煎火燎。
如果用刚才施法的那根筷子,倒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大家脸上都露出鄙视的表情:“刚才还吹自己法力无边,连个油锅都不敢碰?这仙师怕是个冒牌货吧?”
赵逸冷笑一声:“既然黄仙师这么‘谦虚’,那赵某就献丑了。”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赵逸不慌不忙地挽起官袍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
“天!仙师真要空手捞?”
“油都冒烟了!仙师不怕烫?”
“废话!仙师是神仙!神仙怎么会怕凡间的火?”
“那黄仙师怎么不敢?”
“他?道行差太远喽!”
议论声中,黄大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只见赵逸神色平静,慢慢把右手伸进了那剧烈翻滚的油锅里!
“嘶——!”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真……真下去了!”
“仙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神仙手段!服了!”
赵逸的手在滚油里摸索了一会儿,抓住了两锭银子,却没有马上拿出来。
他心里默数:“下面的醋快烧干了,温度该上来了……”
等到感觉手上传来明显的灼热感时,他猛地一握,闪电般把手从油锅里抽了出来!
两锭银子赫然握在掌心!
那只手除了沾满了油,居然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老天爷!真捞出来了!”
“一点没伤着!仙师太神了!”
“赵老神仙!法力无边!”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和赞叹。
赵逸一边用旁边准备好的麻布擦着手和银子上的油,一边看向高尧康:
“衙内,银子赵某就收下了。不知这法术,还看得入眼吗?”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更响亮、更整齐,甚至带着点搞笑节奏的喊声猛地响起:
“赵老神仙!法力无边!”
“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赵逸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旁边还在翻滚的油锅里:“老子不是丁春秋!哪个混蛋乱喊?!”
抬头一看,只见王老虎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长竹竿,竿头挑着一块形状奇怪、颜色暗红的破布。
他正领着那几个讨债的汉子,排成一排,挥舞着竹竿,扯着嗓子喊口号!
那破布跟着动作上下翻飞,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猥琐。
赵逸捂着脸,忍无可忍地挥手:“停!别喊了!”
王老虎立刻闭嘴,举着那根“旗杆”屁颠屁颠跑到赵逸跟前,邀功似的问:
“仙师!小的这……这给您助威的阵势,安排得还行不?”
赵逸看着他手里那根竹竿和那块“旗”,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这……旗子哪来的?”
王老虎老脸一红,扭捏地说:“小的……小的本想找块上好的红绸给您做面大旗,可一时半会儿实在找不着……
就……就把自己贴身的裤衩给……给贡献出来了!您看这颜色……还凑合吧?”
“噗——!”赵逸差点当场吐出来,连退三步,指着那“旗”的手指直哆嗦:
“拿开!快拿开!拿回家供你祖宗去!”他胃里一阵翻腾:“这家伙……太他娘的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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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逸被王老虎的“裤衩旗”恶心得够呛时,旁边的黄大仙死死盯着赵逸那只完好无损的手和刚拿到手的银子,眼里又是贪婪又是不服气,心里疑心大起:
“这小子……肯定用了什么障眼法!那油锅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不烫人!肯定是这样!
不然他捞完银子为啥还在油里停了一下?分明是装模作样!”
他搞坑蒙拐骗这么多年,本能地不信真有什么仙术。
眼看两个仆人各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盘走到赵逸面前,刘管事满脸堆笑,一把掀开盘子上盖着的红布——
哗!白花花、亮闪闪!两大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雪花银锭,在太阳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看那分量,少说也有三四千两!
赵逸偷偷咽了口唾沫,心跳得像打鼓:
“我的个老天爷!高俅家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真是超级狗大户!”
黄大仙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他忙活了大半天,连个银渣子都没见着!
说好的一千两眼看就要泡汤了!风头全被这小子抢光了!
嫉妒加上贪心,黄大仙猛地一甩袖子(虽然他手里没拂尘),
整了整道袍,走到高尧康面前,捋着那几根稀疏的胡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无量寿福!衙内,方才贫道静观赵仙师施法,忽然感觉头顶百会穴灵气翻涌如潮,好像要突破瓶颈了!
看来是机缘到了。贫道不才,也想试试这‘油锅捞银’之术,不知衙内可有兴趣看看?”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又都聚焦过来,又惊又疑。
“黄大仙也要捞?”
“他刚才不是说不行的吗?怎么突然又行了?”
“突破瓶颈了呗!不过……肯定比不上赵仙师!”
赵逸眉毛一挑,看着这个自己找死的同行,好心提醒:“黄仙师,赵某劝你好好想想。这油锅……可是真家伙。”
“哼!”黄大仙不屑地一甩袖子,走到锅边,看着那还在“翻腾”的油面,信心十足:
“赵仙师多虑了!贫道这六十年的修为,难道是假的?”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赵逸的样子,挽起了自己脏兮兮的道袍袖子,露出了枯瘦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