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剩下苏母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她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显然还在消化“儿子同时与稻妻最高统治者和神社大巫女交往”这个足以颠覆普通人认知的惊天消息。
叶轩和荧屏息凝神,不敢打扰,生怕母亲一个承受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苏母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抬起手,有些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的震惊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茫然、无奈,最终归于平静的复杂神色。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垂手站在一旁,难得露出几分忐忑神色的叶轩,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语重心长:“轩儿啊……”苏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并无责怪,“你……长大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你走的这条路,见识的世界,遇到的人……已经远远超出了娘能理解和想象的范畴。这些事情……娘不懂,也无法用寻常百姓家的规矩去衡量。”
她的目光扫过叶轩,又看了看身旁温婉的荧,眼神柔和了些许:“既然这是你的选择,而荧丫头……还有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愿意,那娘也不会反对。”
听到这话,叶轩和荧心中都是一松。
“但是!”苏母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叶轩,“有一条,你必须给娘记到骨子里去!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起责任!一定要好好对待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姑娘!绝不能辜负了任何一个人的心意!若是让娘知道你敢始乱终弃,或是让她们受了委屈,娘第一个不答应!听见没有?!”
这严厉的叮嘱中,蕴含的是为人母最朴素的期望和对那些未曾谋面的姑娘们的怜惜。
叶轩神情一肃,收敛了所有杂念,如同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郑重承诺:“娘,您放心!我明白!我一定会对她们好的,绝不负心!”
看到儿子态度诚恳,苏母的脸色这才彻底缓和下来。然而,下一秒,她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睁大,瞳孔微缩,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等等……胡桃那丫头……和我儿子在一起了……”
她的思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跳跃着:“那……那往生堂……胡桃是堂主……钟离客卿是胡桃最倚重的人……”
一个让她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
“那……那岂不是说……钟离客卿……现在……现在也算是我叶家的……‘员工’了?!岩王爷……在我家……打工?!”
“咳咳咳!”苏母被自己的推论惊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
叶轩和荧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帮她顺气。
苏母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震惊和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兴奋、紧张的复杂情绪。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着叶轩快速说道:“轩儿,你先好好陪陪荧丫头!陪完了赶紧去胡桃那边!那丫头肯定也等着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脚步匆匆地就往门外走,仿佛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梦游般的神情,嘴里念念有词:“家里……家里是不是还是太小了?显得不够气派……是不是得考虑扩建一下?最好……最好能想办法和往生堂那边也连在一起?这样钟离客卿来往也方便,住得也安心……”
“嗯……还有家里的摆设,茶具,茶叶,饭菜的规格……现在的配置还是太低了,太普通了!钟离客卿来了,得全部升级!必须用最好的!不然岂不是怠慢了……”
她就这样一边自言自语地规划着,一边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客厅,留下叶轩和荧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良久,荧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对叶轩说道:“看来,娘受到的刺激……转换成了奇怪的方向呢。”
叶轩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母亲的重点会瞬间转移到如何“供奉”……啊不,是如何“招待”钟离先生上面去。
荧走到叶轩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语气温柔而体贴:“好了,别愣着了。你快去胡桃那里吧,她等你肯定等得心焦了。我带着若坨龙王出去转转,它睡了一觉,错过了一场大戏,刚才在我头顶一个劲地问发生了什么,吵得我头疼。”
叶轩看着善解人意的荧,心中暖流涌动。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意早已相通,都老夫老妻了,确实无需过多言语。
“好,那我先去了。”叶轩点了点头,也不再矫情。他们之间,早已是经历过无数风雨、彼此信任的伴侣,无需客套。
离开家后,叶轩径直来到了往生堂。
往生堂显得格外安静。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通报,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旋风般从里面冲了出来,不是胡桃又是谁?
只见胡桃穿着一身寝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已经准备休息,却又因为心绪不宁而无法安眠。她那张平日里总是洋溢着古灵精怪笑容的小脸,此刻却写满了焦躁与不安,梅花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猛地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叶木头!你……你终于回来了!”胡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如释重负,她快步跑到叶轩面前,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那副因等待而一直焦躁不安、直到此刻才终于安心的模样,让叶轩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