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 !”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元澈脑海中炸开,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他怎么也没想到,南良翼临终前留下的警示,竟指向了自己最敬重的药老!
元澈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过往的片段 —— 药老曾对他说 “当年的事与我无关”,还提醒他 “小心鬼宗,更要小心身边的人”;药老当年在变故发生时恰好离开宗门;而能炼制出毒倒筑基强者的奇毒,除了当时已是六品人丹师的药老,这片大陆上恐怕再无第二人…… 这些碎片化的线索串联起来,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可他又不愿相信药老会与此事有关 —— 药老不仅传授他炼丹术,还在他离开丹殿时特意叮嘱 “将来来仙云宗记得找我”,若药老真有问题,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关照?难道药老当年的离开是另有隐情?那句 “小心身边的人”,又是在暗示什么?
“元师兄?元师兄?” 见元澈久久没有反应,脸色忽白忽青,南筱忍不住轻声唤了他两声。
元澈猛地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他没敢告诉南筱自己与药老的关系,只含糊带过。
“元师兄似乎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 南筱狐疑地看着他 —— 元澈的反应太过异常,除了震惊,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让她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刚入宗门,对宗门过往的旧事不太了解,多谢南师妹愿意告诉我这些。” 元澈转移话题,同时也道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只是我有些不解,你为何愿意将这些隐秘之事和盘托出?甚至连令尊的功法传承都愿意提及?”
南筱苦笑一声,目光扫过简陋的小院,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元师兄今日肯出手相助,便知你不是奸猾之辈。况且我姐弟二人资质有限,即便有父亲留下的功法,也因修炼资源匮乏,始终难以精进。与其让这部能助武道筑基的功法蒙尘,不如赠给元师兄 —— 或许在你手中,它能重现当年的辉煌。”
元澈看着院里那几盆长势稀疏的灵草,又想起姐弟二人洗得发白的服饰,心中一阵唏嘘。他忍不住问道:“令尊当年是仙云宗唯一的武道筑基强者,地位定然尊崇。即便他陨落了,宗门也该对你们多加照拂才是,为何你们如今过得如此窘迫?连基本的修炼资源都如此匮乏?”
南筱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父亲陨落后,武道一脉本就日渐衰落,宗门的资源大多偏向仙道修士。再加上当年与父亲交好的长老要么战死,要么离开宗门,我们姐弟二人在宗门内无依无靠,久而久之,便成了无人问津的边缘人……”
南筱端着陶杯,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里满是无奈:“元师兄有所不知,我姐弟二人的父亲,早年是武道殿的武修执事,专门负责宗门武修弟子的功法传授与实战指导。那时武道一脉虽不如仙道兴盛,却也有不少弟子潜心修习,父亲待弟子们亲厚,在武修中声望很高。只可惜……”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父亲与当时负责仙修事务的商执事积怨颇深。商执事总觉得武道是‘旁门左道’,多次在宗门会议上提议削减武道资源,父亲为了维护武修弟子的权益,与他争执过好几次,两人的矛盾也就越积越深。”
元澈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心里已然明了几分 —— 宗门内仙武两派的争斗,恐怕比自己想象中更激烈。
“早年武道殿的老殿主还在时,也知道我们姐弟俩的处境,对我母亲和我们多有照拂,每月都会额外给些灵草和灵石,让母亲能安心调养身体。” 南筱的语气柔和了些,似是想起了往昔的温暖,“可自从老殿主主动请命去了边境修士军,说是要为宗门镇守边疆,从此就再也没回过宗门,也很少过问宗门之事。”
“商执事就趁机上位了?” 元澈问道。
“嗯。” 南筱点头,声音沉了下去,“商执事是大长老的女婿,靠着这层关系,加上老殿主离开后武道殿群龙无首,他顺利升任了武道殿副殿主 —— 说是副殿主,可实际上武道殿的大小事务都由他说了算。我们姐弟俩的处境,也从那时起变得艰难起来。”
她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汤,眼眶微微泛红:“母亲当年也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靠珍贵的灵草吊着性命。商执事上位后,先是停了给我们的额外资源,后来连武修弟子的基础月例都克扣,母亲没了灵草调养,伤势日渐加重,在我们十岁那年就走了。”
元澈心里一阵发酸,刚想开口安慰,就听南筱继续说道:“母亲走后,商殿主把屠执事提拔上来,让他掌管所有武修弟子的事务。那屠执事早就觊觎父亲留下的武道功法,只是我们姐弟俩一直待在宗门里,身边偶尔还有相熟的武修弟子照应,他没机会下手。”
“所以他就停了你们的修炼资源,逼你们外出历练?” 元澈瞬间明白了 —— 屠执事是想把姐弟俩引出宗门,在外面动手,既能夺到功法,又能伪装成意外,不被宗门追究。
“是。” 南筱苦笑,“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再也没领到过一块灵石、一株灵草。屠执事还明里暗里地说,‘武修弟子就该去外面历练,在宗门里待着只会荒废修为’,可我们心里清楚,他就是想逼我们离开宗门,好找机会对我们下手。”
“竟然有如此可恨之人!” 元澈猛地一拍石桌,茶水都溅出了几滴,“难道执法殿是摆设不成?你们就没去执法殿申诉过吗?”
南筱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力:“我们去过两次。可屠执事狡猾得很,他只在修炼资源上动手脚,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没做过任何明面上为难我们的事。执法殿的人说‘资源分配是武道殿内部事务’,不肯插手。更何况…… 商殿主与执法殿殿主关系莫逆,他们又岂会为了我们两个不起眼的武修弟子,去得罪商殿主?”
“哼!这分明是官官相护!” 元澈怒声道,心里对仙云宗的宗门规矩又多了几分失望。
“我看今日陆猛找我们麻烦,恐怕也是屠执事事先安排好的!” 一旁的南玉突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老东西肯定是想借着陆猛的手,逼我们交出功法,或者把我们逼出宗门!等我修为上去了,非要弄死他不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枚通体泛红的丹药,递到南筱面前:“姐,你看这枚三品凝血丹 —— 前几日李师兄找我,说让我帮他把一份任务回执送到任务大殿,事后就把这枚丹药当作奖励给了我。我当时还觉得奇怪,送个回执而已,怎么会给这么贵重的三品丹药?现在想来,一定是李师兄受了屠执事的指使,故意给我好处,引我出门,好让陆猛‘刚好’碰到我,制造今天的麻烦!”
“李师兄?” 元澈挑眉,“哪个李师兄?”
“就是住在隔壁小院的那个李魁!” 南玉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长得五大三粗的,满脸横肉,整日里没事就往我们院子这边瞅,一看就没安好心,肯定是打我姐的主意!”
“你小子说谁不像好人?”
一道粗哑的男声突然从院墙外传来,语气里满是怒气。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纵身一跃,翻过不算矮的院墙,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 来人身穿灰色武修弟子服,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手臂比南玉的腰还粗,脸上确实带着几分凶相,只是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委屈。
正是李魁。
他前几日在西城的修士集市上,用自己攒了三个月的灵石,买了这枚三品凝血丹 —— 南筱常年要帮着南玉修炼,偶尔还要处理武修居住区的杂事,经常累得气血不畅,这凝血丹刚好能帮她调理气血。可李魁性子憨厚,脸皮又薄,不好意思直接把丹药送给南筱,思来想去,才找了个 “送回执” 的借口,把丹药当作奖励给了南玉 —— 他知道南玉修为低,用不上这枚丹药,肯定会转交给南筱。
今天上午,他听说南筱姐弟在溪边跟仙修弟子起了冲突,还闹到了单赫和商飞那里,心里急得不行,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刚走到院墙外,就听到南玉在里面说自己 “没安好心”,还说自己跟陆猛串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翻墙进来了。
“南玉,不得胡说!” 南筱看到李魁,脸色一变,连忙对着弟弟呵斥道,“李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你别乱猜。”
“姐,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南玉不服气地瞪着李魁,“他刚才在墙外偷听我们说话,还没经过我们同意就翻进来,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这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魁气得脸都红了,粗着嗓子辩解,“我什么时候跟陆猛串通了?”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南玉梗着脖子,“送个回执而已,你就给我一枚三品丹药,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原来都是算计好的!我还以为你是缺心眼,现在看来,你就是故意的!”
“你…… 你你你!” 李魁被南玉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单手握拳,指节都泛了白。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被南玉这么一激,更是急得满脸通红。要不是南筱在场,他真想一把拎起南玉,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 他对南筱的心思是真的,可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