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名黑虎帮众如同饿狼扑食,刀棍齐下,瞬间封死了陈朔所有退路。凛冽的杀气混合着汗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朔瞳孔微缩,深知此乃生死关头,再无保留余地。他体内气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切入最先冲至左侧的一名持刀汉子怀中。“鱼肠”短匕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乌光,自下而上,精准地掠过对方持刀的手腕!
“啊——!”那汉子只觉手腕一凉,随即剧痛钻心,钢刀“哐当”坠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腕处涌出。
陈朔毫不停留,借着前冲之势,肩头猛地撞入另一名挥舞短棍的汉子胸口。“咔嚓”几声脆响,那汉子胸骨不知断了几根,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塌了路边一个破烂的箩筐摊。
瞬息之间,再废两人!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显然比之前的杂鱼训练有素。剩余五人攻势不减,刀锋棍影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陈朔笼罩其中。他虽凭借灵活身法与狠辣招式周旋,但左肩仍被一根呼啸而过的铁棍擦中,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若非有金丝软甲卸去大部分力道,恐怕已然骨裂。
那阴鸷男子并未亲自下场,只是站在外围,冷冷地盯着战团,手中铁胆再次缓缓转动,眼神如同毒蛇,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陈朔心知久战必失,必须速战速决!他目光锁定正前方一名使齐眉棍、攻势最猛的壮汉,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对方一棍当头砸下!
就在棍风临头的刹那,陈朔身形猛地一矮,如同泥鳅般从棍下滑过,同时“鱼肠”短匕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对方毫无防护的小腹!
那壮汉收势不及,眼睁睁看着短匕刺来,眼中充满了惊恐!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壮汉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腹部的短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又杀一人!陈朔手段之狠辣,震慑住了剩余四人,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是现在!
陈朔抓住这瞬间的空隙,身形暴退,同时左手从怀中摸出那包迷烟,看也不看便向身后追来的几人撒去!
白色粉末迎风扩散,瞬间笼罩了追得最近的两人。
“咳咳!是迷烟!小心!”那两人猝不及防,吸入少许,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陈朔毫不恋战,转身便向唯一人少的方向——那条来时观察过的、通往废弃码头的岔路狂奔而去!
“想跑?追!”阴鸷男子见陈朔欲逃,眼中寒光一闪,终于亲自出手!他身形一动,竟然后发先至,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陈朔身后,手中一枚铁胆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陈朔后心!
感受到背后袭来的恶风,陈朔头皮发麻,知道这阴鸷男子才是真正的劲敌!他猛地向侧前方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枚足以开碑裂石的铁胆!
“砰!”铁胆砸在陈朔方才位置的地面上,竟将坚硬的冻土砸出一个浅坑!
陈朔来不及后怕,顺势起身,继续狂奔。码头的方向,河水或许能提供一线生机!
阴鸷男子一击不中,脸色更加阴沉,带领着剩余还能行动的三名手下紧追不舍。
一行人在这破败的城西区域上演着生死追逐。陈朔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专挑狭窄、杂物堆积的巷道穿行,试图利用地形摆脱追兵。然而那阴鸷男子轻功极佳,如影随形,另外三人也是悍不畏死,死死咬住。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豁然开朗,已然到了废弃码头的边缘。浑浊的河水在寒风中流淌,几艘破旧的木船歪斜地搁浅在岸边。
退无可退!
陈朔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至近前的阴鸷男子四人,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如同被困的猛兽,充满了决绝的凶戾。
他缓缓举起沾满鲜血的“鱼肠”短匕,指向阴鸷男子。
阴鸷男子停下脚步,看着浑身浴血、却依旧战意昂扬的陈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浓的杀意:“倒是条硬汉子!可惜,今日注定要埋骨于此!”
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的弯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也淬有剧毒。
另外三名帮众也呈扇形散开,封死了陈朔左右两侧的退路。
气氛凝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咻——!”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长空,精准地钉在阴鸷男子脚前的地面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紧接着,一阵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从码头另一侧的仓库后传来,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厉喝:
“金陵府衙办案!何人胆敢在此械斗?!统统拿下!”
只见数十名顶盔贯甲、手持强弓劲弩的官兵,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带领下,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整个码头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场中所有人。
阴鸷男子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官府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狠狠瞪了陈朔一眼,又看了看周围数量远超己方、装备精良的官兵,知道今日事不可为。
“撤!”他当机立断,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带着三名手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几个起落便窜入旁边的巷道,消失不见。
陈朔看着突然出现的官兵,也是心中一松,随即又提起警惕。官府为何会恰好在此出现?
他目光扫过那群官兵,最终落在那个骑马的将领脸上。那人年约三旬,面容刚毅,目光如电,正冷冷地审视着场中唯一还站着的他。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与黑虎帮匪徒厮杀?”那将领沉声问道,语气不容置疑。
陈朔心念电转,收起“鱼肠”短匕,拱手道:“在下陈朔,遭匪徒袭击,不得已自卫,多谢将军解围。”
“陈朔?”那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似乎确认了什么,语气稍缓,“原来是你。本将乃金陵守备麾下校尉,赵破虏。奉上峰之命,巡查城西,肃清匪患。你随我回衙门,录一份口供。”
去衙门?陈朔眉头微蹙。眼下形势未明,他并不想与官府过多牵扯。但对方人多势众,且刚刚也算间接救了他,直接拒绝恐生事端。
他正沉吟间,赵破虏却补充了一句:“放心,只是例行公事。有人托我,务必‘照顾’好你。”
有人托他?陈朔心中一动,是沈未央?还是……墨兰?
他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官兵,知道此刻由不得自己选择,只得点头:“如此,有劳赵将军了。”
赵破虏不再多言,吩咐手下清理现场(主要是那几具黑虎帮众的尸体),随后便带着陈朔,在一队官兵的“护送”下,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血战、依旧弥漫着血腥气的废弃码头。
雪不知何时又悄悄下了起来,细碎的雪花飘落在染血的土地上,试图掩盖这场厮杀的痕迹。
然而,暗流依旧在冰面下汹涌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