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宴落幕的消息比苏砚的身影先传回灵植园——鎏金祥云刚掠过金陵城头,阿福就举着传讯符冲到田埂上,对着正翻晒灵稻的王虎喊:“苏老板后天就回!说要亲自教你做基础灵食!” 王虎手里的木耙“哐当”砸在地上,直愣愣站了半晌,突然抓起旁边的水桶就往灶房跑,把水缸挑得满满当当,连灶台都擦得能照见人影。
苏砚返程那天,灵植园的百姓排了半里地迎接。他刚从祥云上跃下,王虎就捧着洗得发亮的厨具跪了过去,头埋得快贴到地面:“苏先生,我……我把家伙什都备好了。” 苏砚扶起他,目光落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那是挑水、翻地磨出来的,比三年前抢灵稻时多了几分踏实。“先从最简单的‘灵稻粥’学起。”苏砚转身进了灶房,“灵食的根在诚心,手艺其次。”
灶房里,陈灶心土垒的灶台正燃着灵稻秸秆,火焰舔着铁锅泛出暖光。苏砚抓过一把灵稻,指腹摩挲着稻粒:“这是头茬灵稻,比普通稻子多三分灵韵,但性子‘娇’,淘洗时得用温水,力道要轻,不然灵韵会跑。” 他示范着将稻子放进木盆,指尖沾着温水轻轻搅动,稻粒在水中翻滚,竟泛起细碎的金光。王虎学着做,可粗粝的手指刚碰到稻粒,就有几颗被捏得变形,灵韵气瞬间淡了几分。
“我太笨了。”王虎脸涨得通红,攥着拳头想往灶台上砸。苏砚却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掌心带着瑶池仙水的温润,还有常年握锅铲磨出的薄茧:“我刚学做饭时,把灵火椒炒成炭,被老厨骂了半个月。手艺是练出来的,不是急出来的。” 他取来一双竹筷,让王虎夹着稻粒练习:“用筷子挑着洗,练到能让每颗稻粒都不沾手,就成了。”
这一练就是一整天。王虎握着筷子的手酸得发抖,指缝被温水泡得发白,直到黄昏时,才终于能稳当挑着稻粒洗。苏砚看着木盆里泛光的灵稻,点了点头:“现在加水熬煮,记住,灶火要‘温’,像护着刚出生的娃,不能急着添柴。” 王虎蹲在灶前,眼睛死死盯着火苗,添柴的手轻得像拈着羽毛,连阿福凑过来都摆手不让出声——生怕惊着锅里的灵稻。
可新的问题又冒出来:粥刚沸,王虎就想往里面加灵脉粉,被苏砚眼疾手快拦住。“灵韵粉要等粥稠时加,早了会沉底,晚了融不开。”苏砚舀起一勺粥,粥汁浓稠得能挂在勺边,“你以前帮玄阴教做事,只懂抢灵材,却不懂‘等’——灵食和做人一样,得守着火候,急不得。” 这话戳中了王虎的痛处,他猛地跪下:“苏先生,我以前错了,以后我一定守着规矩来。”
苏砚没让他起来,而是将灵脉粉递到他手里:“现在加,边加边搅,顺着一个方向。” 王虎咬着牙,稳稳地将灵脉粉撒进粥里,手腕顺时针转动,粥香混着灵韵气瞬间炸开,比之前百姓熬的粥更醇厚。老妇人端着咸菜走进来,舀了一勺尝:“这粥有‘稳’劲儿,是用心熬出来的。” 阿福也凑过来,撇了撇嘴却没说坏话——粥碗里的灵韵气匀匀的,比他第一次熬的强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灶房成了王虎的“修行地”。苏砚教他做“灵火椒酱”,告诉他“选椒要挑顶尖红的,辣气足却不燥”;教他揉灵稻面团,强调“要沾着灶灰揉,烟火气才进得去”。王虎记不住诀窍,就用木炭在灶台上画,连睡觉都抱着揉面的石板练手感。有次他熬酱熬到半夜,不小心打翻了灵火椒,双手辣得钻心,却先把撒在灶台上的椒粒捡起来,用凉水冲干净继续熬。
转机在一周后。仙盟送来一批受伤的低阶修士,需要大量补灵的灵食。苏砚让王虎独立做“灵稻粥”和“椒香饼”。王虎站在灶台前,手却有些抖——他怕自己做砸了,耽误修士疗伤。苏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熬粥时想着救你娘的那碗米糕,就不会慌了。” 王虎猛地点头,转身点火、淘稻、熬煮,动作竟比平时还稳。
当修士们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时,一名修士突然说:“这粥和苏先生做的一样暖,灵韵气刚好,不燥不寒。” 王虎站在灶房门口,看着修士们喝完粥后舒展的眉头,突然红了眼眶——这是他第一次用双手做救人的事,比任何时候都踏实。苏砚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椒香饼:“尝尝你的手艺。” 饼刚入嘴,椒香混着烟火气散开,王虎的眼泪掉在饼上,却笑得格外开心。
夜晚的灶房,苏砚将一本《基础灵食图谱》递给王虎,封面上是他新画的图案:灶火旁,一个壮汉正跟着厨师学揉面,旁边写着“诚心为料”。“这是我初学灵食时用的,你拿着。”苏砚点燃一根灵烛,“灵食不是仙术,是用手做、用心熬的东西。你以前走错路,现在用灵食救过人,就把过去的债还清了一半。”
王虎捧着图谱,指尖划过“诚心为料”四个字,突然想起苏砚刚教他熬粥时说的话。他抬头看向窗外,灵植园的灵脉灯亮如白昼,远处传来修士和百姓的笑声。这时,苏砚的灵镜碎片突然亮起,映出瑶池方向的淡黑雾气——浊灵尊的气息,竟比之前更浓了。
“浊灵尊要动了。”苏砚握紧灵镜碎片,眼神变得凝重,“你的灵食手艺,很快就要派上大用场。” 王虎猛地站起身,将图谱揣进怀里,抓起灶台上的菜刀:“苏先生,我跟着你干!不管是做灵食还是斩浊灵,我都不怕!” 苏砚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笑了——灶火还在烧,诚心做的灵食,不仅能暖人胃,更能聚人心,这才是对抗浊灵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