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昊冲进指挥部会议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某个大型相亲节目现场——如果“相亲对象”换成各大势力代表，“心动环节”改成互相算计谁先去送死的话。
房间很大，但此刻挤满了人，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正前方是军方的人：龙司令坐在主位，面色凝重；旁边是几个校级军官，陈锋站在角落；还有个穿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胸前挂着“科研部”的牌子。
左侧坐着科技神教的代表——不是林墨，而是一个穿着银灰色长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袍子上绣着齿轮与dNA双螺旋的诡异组合图案。他身后站着两个年轻助手，手里捧着某种发光的数据板。
右侧则是血玫瑰的人。红鸾今天换了身暗紫色的旗袍，优雅地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银质折扇。阿九依然站在她身后，但这次旁边多了个壮汉——两米多高，肌肉贲张，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眼神凶悍得像要吃人。
除此之外，会议室后排还站着几个气息不弱的人，应该是基地里其他小势力的头目或者独行强者。
谢昊一进门，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有好奇，有审视，有忌惮，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主要来自血玫瑰那个壮汉）。
“谢昊，这边。”陈锋低声招呼，示意他过去。
谢昊穿过人群，能感觉到至少有七八道精神力在他身上扫过——探测、评估、试探。他面不改色，只是让体内的能量微微震荡，将那些精神力全都“弹”了回去。
几声闷哼从不同方向传来。很好，下马威生效。
“人到齐了，”龙司令敲了敲桌子，声音低沉，“时间紧迫，我直接说重点。”
会议室正中央的投影屏亮起，显示出一幅卫星地图（居然还有卫星能用？）。地图上，江北基地被标记为绿色，而北面大约五十公里处，一片被群山环绕的山谷区域，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三小时前，我们的远程侦测阵列捕捉到这个区域的异常能量波动，”龙司令指向那片红光，“初始能量等级评估为黑铁巅峰。但就在刚才……”
他切换画面。一段模糊但震撼的视频开始播放：夜色中，山谷上空暗红色的云层如漩涡般旋转，道道闪电在云层中游走。突然，一道巨大的、蜿蜒的黑影在云层中一闪而过，伴随着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声——即使隔着屏幕和音箱，那声音依然让会议室里不少人脸色发白。
“能量峰值突破黑铁阶，达到青铜阶标准，并且还在持续攀升。”龙司令关掉视频，环视众人，“根据古籍记载和科研部判断，这符合‘古代种’觉醒或出世的典型特征。”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
“古代种？真的存在？”
“青铜阶……那得是多强的怪物？”
“能不能联系？能不能合作？”
“合作？古籍上说古代种智慧极高，但性格难测，万一是个暴戾的主……”
龙司令抬手示意安静：“情况还不止如此。科研部，王部长，你来说。”
那个白发老者站起身，推了推眼镜：“除了能量反应，我们还监测到三个异常现象。第一，以山谷为中心，半径二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受到严重干扰，通讯基本断绝。第二，该区域的丧尸出现大规模、有组织的移动……”
他切换画面。这次是无人机拍摄的俯视镜头：黑夜中，成百上千的丧尸正从四面八方向山谷方向汇聚，如同朝圣般，行动出奇地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尸群游荡，”王部长声音严肃，“而是有明确方向的集结。根据行为模式分析，很可能有‘尸王’级别的存在在幕后指挥。”
谢昊注意到，听到“尸王”两个字时，血玫瑰那个壮汉的肌肉明显绷紧了。红鸾手里的折扇也停顿了一瞬。
“第三，”王部长深吸一口气，“我们在山谷边缘的侦察小队，捕捉到了这个。”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一段晃得厉害的第一人称视角录像，显然是某个侦察兵头盔摄像头拍摄的。
画面中，侦察兵正在茂密的树林中潜行。突然，前方传来诡异的“咔嚓”声。镜头转向——只见一头浑身长满骨刺、身高超过三米的人形怪物，正用利爪撕开一头变异野猪的胸膛。那怪物回过头，它的脸……一半是腐烂的人脸，一半是覆盖着灰白色外骨骼的狰狞骨面。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一只猩红如血，一只则是浑浊的灰白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某种古老的符文在流转。
“返祖种，”王部长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是‘骸骨种’与‘侵蚀种’的双重变异体。初步评估……黑铁巅峰，实际战力可能接近青铜。”
录像到此中断，最后画面是那怪物朝镜头扑来的恐怖特写。
会议室陷入死寂。
古代种、尸王、返祖种……这三样东西随便一个出现在基地附近，都够军方头疼半年。现在倒好，组团来了。
“所以，”龙司令缓缓开口，“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机遇是，如果那真的是‘古代种’，而且是可沟通、可合作的那种，那么与之建立联系，对基地、对整个人类阵营都意义重大。古籍记载，真正的古代种掌握着关于这个世界的古老秘密，甚至可能知道末世的部分真相。”
“危机是，如果我们不去，其他势力会去——丧尸、变异兽、或者其他人类势力。万一古代种被敌对势力控制或激怒，后果不堪设想。更不用说那里还有尸王和返祖种在虎视眈眈。”
他看向在座众人：“今天召集各位，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军方已经决定，必须派人去查看。问题是谁去，去多少人，以及……怎么分蛋糕。”
这句话很直白，但也很现实。在末世，没有白干的活。
科技神教的银袍男子率先开口，声音平板得像机器人：“神教需要第一手的研究数据和生物样本。我们可以派出一个五人研究小队，携带专业设备，负责能量分析和样本采集。作为交换，神教愿意分享所有关于古代种的古籍资料，并提供三支‘基因稳定剂’——可以大幅降低进化失败风险，市价每支五百贡献点。”
大手笔。谢昊挑了挑眉。看来科技神教对古代种是势在必得。
红鸾“啪”地合上折扇，妩媚一笑：“血玫瑰可以提供情报支持和后勤保障。我们在那附近有个前哨站，熟悉地形，也知道一些……隐秘的小路。另外，我们还能搞到一批特制弹药，对变异生物和丧尸有额外伤害加成。”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真有什么收获，血玫瑰希望享有优先交易权。”
其他几个小势力头目也陆续表态，有的出人，有的出物资，有的则表示可以提供“特殊服务”——比如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汉子说他手下有“寻宝异能者”，能感应天材地宝的位置。
轮到谢昊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谢昊小友，”龙司令看着他，“你的能力特殊，尤其是与变异兽的沟通。这次任务，你和你那些伙伴，可能是最关键的一环。”
谢昊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投影屏上那个闪烁的红点，又想起怀里的羊皮纸，以及金刚在精神链接里传来的那种既敬畏又渴望的复杂情绪。
“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他缓缓开口，“比如军方的具体计划、预计投入多少兵力、撤退方案、以及……如果真的遇到古代种，我们是要尝试沟通，还是以控制为主？”
很专业的问题。龙司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计划很简单：组建一支混编远征队，人数控制在五十人以内，精兵简政。明天一早出发，中午前抵达山谷外围建立前哨。先侦察，评估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如果情况允许，优先尝试与古代种建立联系；如果对方表现出敌意，或情况失控，立即撤退。”
他顿了顿：“至于兵力……军方会出动一个加强排，三十人，配备重武器。剩下的名额，由在座各位分配。”
谢昊在心里快速盘算。五十人，听起来不少，但在那种危险区域，其实跟送死小分队差不多。古代种、尸王、返祖种……随便哪个都能轻松团灭这种规模的队伍。
但他必须去。
不仅仅是因为系统可能发布任务（其实刚才系统已经弹出一个【探查古代种觉醒之地】的临时任务，奖励丰厚），也不仅仅是为了贡献点或资源。
他看向窗外的夜空，北方那片暗红色的天光依然在闪烁。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有他的伙伴们需要的东西。
“我可以去，”谢昊最终点头，“带上我的核心团队。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行动中我有独立指挥权，我的队伍只听我的命令。第二，如果获得与古代种相关的物品或情报，我要有优先获取权——可以用贡献点或其他资源换，但不能强征。第三……”
他看向血玫瑰那个一直用敌视目光盯着自己的壮汉：“我不想在任务中被自己人捅刀子。如果有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我有权当场处理。”
壮汉“腾”地站起来，两米多的身高极具压迫感：“小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昊平静地看着他，“我这个人很怕死，所以对潜在的威胁特别敏感。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想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
“你！”壮汉拳头捏得嘎嘣响。
“黑虎，坐下。”红鸾淡淡开口。
名叫黑虎的壮汉死死瞪着谢昊，好几秒后才重重坐下，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红鸾转向谢昊，笑容依旧妩媚，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谢先生多虑了。血玫瑰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结仇的。我保证，我的人会遵守规矩。”
“那样最好。”谢昊收回目光。
会议又持续了半小时，讨论细节、分配名额、拟定初步合作条款。最终敲定：军方三十人，科技神教五人，血玫瑰六人（包括红鸾和黑虎），其他小势力凑出五人，再加上谢昊和他的核心团队——总计约五十人。
散会时已是深夜。谢昊刚走出指挥部大楼，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不是军方的人，也不是其他势力代表，而是一个穿着破旧皮夹克、满脸胡渣、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独行侠。谢昊记得他，刚才在会议室后排站着，一直没说话。
“谢昊？”对方开口，声音沙哑。
“有事？”
“我叫老刀，在北区混口饭吃。”男人递过来一根皱巴巴的烟（谢昊摆手拒绝），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刚才你在里面说的那些话，很对我胃口。不像那帮孙子，满嘴大义，心里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谢昊没接话，等他下文。
老刀吐出烟圈，压低声音：“我有个情报，免费送你。关于那个山谷的。”
“说。”
“大概一周前，我带小队去那边搜物资，远远看到过一些东西。”老刀眼神变得凝重，“山谷入口处，有大量人为活动的痕迹——不是丧尸，也不是变异兽，是人。而且他们正在搭建某种……像是祭坛的东西。”
祭坛？谢昊心头一跳。
“我本来想靠近看看，但被发现了，”老刀指了指自己左臂上的一道新伤疤，“对方人不多，但实力很强，出手狠辣。我们死了两个兄弟，才逃出来。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胸口有个标志……”
他在地上用脚尖画了个简单的图案：一个倒置的三角形，里面是扭曲的、像是眼睛又像是漩涡的符号。
谢昊瞳孔微缩。这个标志，他昨晚在那卷羊皮纸的角落里见过——在描绘“献祭唤醒上古血脉”的那幅插图下方。
“科技神教的人？”他试探问。
“不像，”老刀摇头，“科技神教那帮疯子喜欢银灰色，标志也是齿轮什么的。这些人……更邪性。他们的眼神，不像活人。”
他掐灭烟头，最后说：“总之，你小心点。那个山谷里的水，比你们想象的深得多。古代种？呵，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要把它弄醒呢。”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谢昊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人为唤醒？祭坛？黑色作战服？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这次异常能量反应，可能不完全是自然现象。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羊皮纸再次发烫。这次不只是雷蛇图案在发光，整张纸的边缘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血红色的符文。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献祭能量波动！】
【警告：目标区域存在人为干预痕迹！】
【临时任务更新：查明古代种觉醒真相！】
【任务奖励：血脉进化机会x1，系统功能解锁（部分），贡献点5000】
谢昊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北方那片越来越诡异的天空。
暗红色的云层此刻已经扩散到几乎覆盖整个北方天际，云层深处，那道蜿蜒的阴影游动得越来越频繁，偶尔露出的只鳞片爪，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而云层下方，山谷方向，隐约有暗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与云层相连。
那景象，既神圣，又邪恶。
通讯器再次震动。陈锋发来消息：
“谢昊，刚接到最新情报——我们的侦察机（最后还能用的那架）在山谷外围拍到了这个。你看完赶紧回指挥部，计划有变！”
附件是一张模糊但依然能分辨的照片：山谷入口处，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正围着一座石质祭坛跪拜。祭坛上，赫然绑着几具……还在挣扎的活人祭品。
而在祭坛后方，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身，看向镜头的方向。
那个人，半边脸覆盖着灰白色的外骨骼，一只眼睛猩红，一只眼睛灰白。
正是录像里那个返祖种丧尸。
但它身上，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作战服。
胸口，是倒三角漩涡标志。
谢昊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