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跋涉的路程,在这支脱胎换骨的队伍脚下,走得竟有几分“郊游”的味道——如果忽略掉路上顺手解决的几波不开眼的变异生物和两小股试图拦路打劫的流民的话。
三辆改装越野车(从烈焰佣兵团那里缴获的)打头,摩托车上坐着王猛手下最机灵的老猫作为前哨,中间是那辆焊着重机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皮卡——大黑特别喜欢这车,非要坐在后斗里,导致车辆严重右倾,让开车的王猛满头大汗。
而队伍的“核心”,谢昊,依旧选择骑着他的专属座驾白啸,与车辆并行。索顿、金刚、森蚺跟在两侧,闪电在空中巡航,紫影(紫血藤)则将自己的主体暂时寄生在一辆车顶特制的花盆(临时用铁桶改的)里,伸展出的藤蔓如同飘带般在风中摇曳。
这阵容,这气派,所过之处当真称得上“百兽辟易”——字面意义上的。别说丧尸和变异兽,就连偶尔遇到的幸存者小队,都是远远看见就赶紧躲开,生怕惹到这群“煞星”。
“谢大佬,前面再转过那个废弃的物流园,应该就能看到江北基地的外围哨卡了。”王猛从车窗探出头,指着前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返乡”的复杂情绪。
谢昊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期待。这三天从李斯文他们口中,以及那张详细地图的标注里,他对江北基地有了更多了解。那里不仅是幸存者的庇护所,更是情报、资源、权力的汇聚地。想要找到诺亚研究所和妹妹的线索,那里是必须去的地方。
转过物流园,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包括谢昊——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巨壁。
之前听王猛描述,看地图标记,谢昊想象过江北基地的围墙应该很宏伟。但亲眼所见,那想象中的画面瞬间被眼前真实的、带着粗粝压迫感的庞然巨物碾得粉碎!
一道目测高度超过二十米、由无数建筑材料疯狂堆砌而成的超级城墙,如同一条灰黑色的巨龙,蜿蜒横亘在大地之上,将一片广阔的区域牢牢圈护在内。墙体的基础是厚重的混凝土和砖石,但往上,你能看到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被浇筑、焊接、铆接在一起:扭曲的钢筋、破碎的预制板、整辆整辆锈蚀的公交车和卡车、集装箱、甚至还有拆下来的重型机械骨架和粗大的输油管道!
这根本不是“修建”出来的墙,而是一股 desperate(绝望)与求生欲催生出的、野蛮生长的、属于末世的建筑奇观!它粗糙、丑陋、毫无美感,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坚固与顽强。墙体上密布着蜂窝状的射击孔、突出的金属了望台、交错拉扯的铁丝网,以及一些疑似能量武器基座的怪异装置。旗帜在墙头猎猎作响,隐约可见全副武装的士兵身影在走动巡逻。
震撼,来源于这种将人类文明残骸暴力重组的规模与决心。
而巨壁之外,同样是一番生机勃勃(或者说嘈杂混乱)的景象。距离城墙数百米外,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开阔地,此刻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自发性质的“城外集散区”。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改装车辆排成了好几条长龙,缓慢地向几个巨大的城门洞方向蠕动。有焊着钢板的公交车,有顶着太阳能板的房车,有拖拉机拉着板车,甚至还有牛车、马车!
除了车辆,还有大量徒步的幸存者,背着行囊,拖家带口,脸上带着疲惫、期盼与警惕,汇入等待入城的人流。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尘土味、汗味、食物烹饪的香气,以及一种……属于人类聚集地的、特有的喧嚣。
引擎的轰鸣、人群的吵嚷、小孩的哭闹、商贩的叫卖(“压缩饼干换子弹!”“净水片,五颗一阶结晶一瓶!”“带路进城,只需半斤粮食!”)、甚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施工敲打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与废墟死寂截然相反的、混乱而充满生命力的轰鸣。
“我的天……这么多人?”林小雨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景象,小嘴张成了o型。她在紫血藤庇护下与世隔绝太久了,几乎忘了人类世界还能有如此“热闹”的场面。
“这才哪到哪,”王猛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这只是排队等着进城和在外围做买卖的。真正进了城,里面人更多,更挤,也更……复杂。”
李斯文和赵强也看得目不转睛,既有对安全的向往,也有对未知的忐忑。
谢昊的兽群伙伴们,则对眼前的景象反应各异。
白啸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瞳孔,打量着那高耸的巨壁和密集的人群,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警惕的呼噜声。它不喜欢这种被大量两脚兽包围的感觉,也不喜欢那堵墙带来的压抑感。
索顿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它对嘈杂的人声和奇怪的气味感到烦躁,鼻息间喷出几点火星,吓得旁边一个推着小车卖杂货的老头差点摔倒。
大黑倒是挺兴奋,人立而起,好奇地东张西望,尤其对空气中飘来的食物香味特别感兴趣,鼻子一抽一抽的。
金刚蹲在一辆车顶上,抱着胳膊,睿智(自认为)的目光扫视着整个集散区的布局和人群的行为模式,似乎在分析这个临时社会的运行规则。
森蚺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车队阴影里,只留下一双冰冷的竖瞳暗中观察。这种开阔且人群密集的环境让它本能地感到不适。
闪电降低了飞行高度,在车队上空盘旋,锐利的目光既警惕可能的威胁,也对那些叫卖的货物(尤其是闪亮的东西)流露出些许好奇。
紫影的藤蔓轻轻摇曳,传递过来一种混合了好奇与谨慎的意念。如此密集的人类和复杂的能量场(很多进化者聚集),对它来说也是新奇的体验。
“走吧,去排队。”谢昊收回目光,拍了拍白啸的脖颈,“王队长,按计划,你来出面交涉。”
“明白!”王猛定了定神,驾驶着重机枪皮卡(和大黑),缓缓驶向一条看起来相对短一些的车队末尾。
他们的到来,尤其是谢昊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身边跟着狮子、黑熊、巨蟒等猛兽的拉风造型,瞬间在集散区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我靠!那是什么?!”
“老……老虎?!活的!还有狮子!”
“妈呀!变异兽进城了?!”
“快看那个人!他骑着老虎!”
“是驯兽师吗?还是新的进化者能力?”
“离远点!离远点!谁知道那些畜生会不会发疯!”
“你看那藤蔓……还会动!是活的植物!”
惊呼声、议论声、恐惧的抽气声瞬间压过了其他嘈杂。排队的人群像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主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惧、好奇、嫉妒和深深的戒备。一些负责维护外围秩序、穿着杂色服装的“民兵”模样的人,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盯着他们,但一时间没人敢上前询问。
谢昊面不改色,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他示意队伍保持镇定,跟着王猛的车,在无数目光的聚焦下,缓缓向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城门洞驶去。
离城门越近,那巨壁的压迫感越强,墙上巡逻士兵的身影也越发清晰。城门口设有路障和检查站,几十名穿着相对统一制服、装备精良的士兵正在对入城的车辆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气氛肃杀而紧张。
当谢昊这支“奇行种”队伍终于抵达检查站前方时,所有的检查工作都停了下来。无论是士兵,还是等待入城的幸存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了过来,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一名看起来是小队长的士兵,脸色凝重地举起手掌,示意他们停下。他身后的士兵们“哗啦”一声,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谢昊和他的兽群!更有两名士兵迅速跑向旁边两座用沙袋垒砌的工事,那里赫然架着重机枪!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武器上膛的轻响。那名小队长的手按在腰间手枪上,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带着极力控制的紧张,高声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些变异兽是怎么回事?立刻说明!否则……我们将视你们为威胁,采取强制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