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谢昊是被一种极其轻微的、类似蚊子振动翅膀的“嗡嗡”声吵醒的。那声音似有若无,却固执地钻入耳膜,让人烦躁。他睁开眼,发现声音来自窗外。
院子里,晨光熹微。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银灰色、造型像某种金属甲虫的微型飞行器,正悬浮在距离紫影(紫血藤)主藤大约一米远的空中,缓慢地盘旋着。飞行器头部一个红色的独眼状镜头,正对着紫影那晶莹剔透的藤蔓和叶片,发出有规律的扫描光束,同时发出那恼人的嗡嗡声。
紫影似乎察觉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几根细小的藤蔓微微抬起,顶端的心形叶片对准了飞行器,散发出警惕的意念,但并没有立刻攻击——因为它感觉到这个小东西似乎没有生命,也没有明显的恶意。
白啸也醒了,琥珀色的瞳孔盯着那个飞行器,喉咙里发出警告性的低吼。索顿被吵醒,很不爽地喷出一小簇火星,差点把飞行器烧着,被谢昊及时用眼神制止了。
“什么鬼东西?”谢昊皱眉,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似乎是感应到谢昊的注视,那微型飞行器的镜头转动了一下,对准了谢昊的脸,红色的扫描光在他身上快速扫过,然后……“咔哒”一声,从底部弹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类似全息投影仪的东西。
“滋啦……”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半透明的、略微失真的人像投影出现在飞行器上方。那是一个戴着护目镜、头发乱糟糟、穿着沾满油污的灰色工装的中年男人形象,他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工具,似乎没注意到投影已经开启。
“咳咳!005号侦察单元,汇报情况!目标‘高智慧植物变异体’的能量读数稳定吗?生命场结构分析出来没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扫描的时候保持距离,别吓到人家!植物也是有情绪的好吗!”男人头也不抬地对着空气嚷嚷,声音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急切和一点……神经质?
谢昊:“……”
白啸、索顿等兽:“???”
那男人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透过护目镜(投影效果)看向前方,然后“啊呀”一声:“怎么切换到实时通讯模式了?等等,你是……目标植株的共生体?还是饲主?呃,你好!我是科技神教第七研究所的研究员,代号‘扳手’!”
他手忙脚乱地调整了一下什么,投影稳定了一些,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但看起来有点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侦察单元的程序有点小bug,本来是远程数据采集模式,不小心触发了通讯协议。不过正好!这位……先生,我们对你院子里的这株变异紫血藤非常感兴趣!它表现出的智慧水平、能量纯净度和生命场结构,都是极其罕见的研究样本!”
他语速飞快,眼睛在护目镜后闪闪发光,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还有,根据昨天傍晚的初步扫描,你身边那头白虎的能量波长也极为特殊,似乎带有古生物特征;那头黑猩猩的脑波活跃度远超常规灵长类变异体;甚至那条潜行的森蚺,它的热信号隐匿模式也很有研究价值!天哪,你简直是个移动的稀有生物宝库!”
谢昊听得嘴角抽搐。好嘛,这是被当成珍稀动物展览馆了?还附带研究员现场解说?
“所以呢?”谢昊抱着胳膊,语气平淡,“你们科技神教……想干嘛?抓我们去切片研究?”
“切片?不不不!”代号“扳手”的研究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我们科技神教崇尚的是理解、共存与升华!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对这些珍贵的变异个体进行一些非侵入性的观察、数据采集,以及在必要时,提供一些技术辅助,帮助它们更好地成长和进化!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或者……提供一些你们可能感兴趣的‘小玩意儿’。”
他说着,投影中的手比划了一下:“比如,优化能量结晶的吸收效率?或者,给这株可爱的藤蔓设计一个便携式的、模拟最佳生长环境的基质容器?甚至……分析一下某些‘古代血脉’的纯化可能性?”
最后那句话,让谢昊心中一动。古代血脉纯化?这似乎触及到了系统“血脉进化”功能的范畴!
“听起来不错,”谢昊没有立刻答应,“不过,我怎么能相信你们?毕竟,你们连门都不敲,就派这么个玩意儿溜进我的院子。”
“呃,这个……这是个误会!程序错误!真的是程序错误!”扳手研究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他那头乱发,“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展示我们的诚意……”
他操作了一下,那微型飞行器下方又弹出一个更小的、密封的金属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里面是一份‘基础能量图谱分析报告’,关于你的白虎和紫血藤的,算是见面礼。里面还有一些我们第七研究所的公开联络方式和合作意向书。如果你有兴趣,可以随时通过里面的频道联系我们。我们绝对尊重你的意愿,一切合作都在自愿、公平的基础上进行!”
说完,投影中的扳手研究员又叮嘱了一句:“对了,别拆那个侦察单元!它很贵的!让它自己飞回来就行!再见!期待你的回复!”然后投影“滋啦”一声消失了。
那微型飞行器收起投影装置,嗡嗡声调转方向,灵巧地升高,越过院墙,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个小小的金属管静静地躺在地上。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五分钟。来得突兀,走得干脆,留下了一堆信息和一团迷雾。
王猛和李斯文他们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只看到谢昊捡起金属管的背影。
“谢兄弟,刚才……什么动静?”王猛疑惑地问。
“科技神教的人。”谢昊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管,“来打招呼的。”
“科技神教?!”王猛脸色一变,“他们找上门了?说了什么?没为难你吧?”
“没有,态度……还挺客气。”谢昊想了想,用了“客气”这个词,虽然方式有点古怪,“送了份礼物,表达了合作意向。”
他把金属管拿到屋里,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卷质感特殊的柔性屏幕(居然还有电),展开后,上面果然显示着一些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旁边有简单的注解。虽然看不太懂那些专业符号,但能看出是针对白啸和紫影的能量场、生命体征、甚至部分基因片段(他们什么时候采集的?!)的初步分析报告。报告末尾还附有一个加密通讯频段和一份格式严谨的合作协议草案。
金刚凑过来,仔细地看着那些图表和数据,眼中蓝光闪烁,似乎在进行高速分析和记忆。片刻后,它传递来意念:“(报告)专业,(数据)详实。(科技神教)……(技术力)……(很高)。(意图)……(暂时)……(不明),但(表现)……(谨慎)。”
连金刚都觉得对方技术很高,而且表现出了谨慎的态度,这让谢昊对科技神教的评价提高了一些。至少,他们比那些直接拿枪指着你或者想抓你去卖钱的家伙,要有“格调”得多。
“他们提到了‘古代血脉纯化’。”谢昊对金刚和王猛说道。
王猛倒吸一口凉气:“古代种?他们连这个都研究?这些疯子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谢昊收起柔性屏幕。科技神教的突然接触,虽然方式诡异,但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个掌握着高端科技、对变异生物(尤其是稀有品种)有着浓厚兴趣、行事风格难以捉摸的组织。是敌是友尚不可知,但无疑蕴含着巨大的机遇和风险。
如何处理与他们的关系,需要谨慎权衡。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准备一下,”谢昊看了一眼时间,“该去和‘猎隼小队’碰头了。”
就在谢昊等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前往政务厅与周凯他们汇合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洪亮而严肃的声音透过院门传来:
“谢昊先生在家吗?奉龙司令之命,特来邀请您前往指挥部一叙。请您随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