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略显诧异,追问道:具体说说。
地盘不大,就两条主街,加上零散的几处产业。五家洗车行、四间酒吧和几个桑拿房,我都留了人手看着。飞机回答。
场子都清理干净了吗?
楚风提醒道:特别是酒吧和桑拿房,靓坤以前是做 ** 生意的,别让这些场子里还藏着货。要是被条子查到,我们就说不清了。
目前还没发现。
飞机摇头道:很多场子昨晚被洪兴的人砸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收拾。要彻底清查有没有藏货,得等重新装修时才能确定。
抓紧办,这事不能拖。拖得越久,万一出事就越难解释。楚风叮嘱道。
......
傍晚时分。
钵兰街上,十三妹集结好人手,正准备前往旺角接管靓坤留下的地盘。
她身旁的心腹傻龙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简短交谈后迅速走到十三妹面前:“大姐头,出状况了。”
十三妹正要上车,闻言侧头问道:“什么事?”
“东星的人抢先占了旺角场子!”傻龙愤恨地咬牙。
望着身穿格子西装、短发利落的十三妹,他满心懊悔——要是早点召集兄弟,地盘就不会被东星夺走。
十三妹一愣,立即明白被人截胡了。她脸色阴沉:“东星谁干的?”
“猛犸。”傻龙回答,“他手下飞机下午带人搞定的。我们派去的兄弟刚到场就被打伤了好几个。”
“下午?!”十三妹猛地抬腕看表,金表指针跳动,她暴怒道:“ ** !敢动我十三妹的地盘!”
傻龙转身就要带人反击:“我这就去把场子抢回来!”
“站住!”十三妹喝住他,“别冲动!猛犸敢出手必有依仗,可能是整个东星在撑腰。单凭我们斗不过。”
“那怎么办?”傻龙焦急地问。
“先让兄弟们撤回。我去见蒋先生,没我命令谁也不准妄动!”
说完十三妹钻进轿车,直奔尖沙咀海湾酒店。
半小时后,车子急刹在酒店喷泉前。未等停稳,她已推门跃下。
她冷着脸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名手下,乘电梯直达蒋天养暂住的总统套房外。
门口守着的两名洪兴总舵马仔认出了十三妹,见她神色不善匆匆赶来,只得壮着胆子将她拦下,先行进屋通报。
没多久,蒋天养的保镖阿甘从套房出来,客气地将十三妹请了进去……
“蒋先生,旺角出事了!”一进门,十三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开口,“东星有个叫猛犸的家伙,抢先吞了靓坤的地盘和场子,现在那边已经插上东星的旗了!”
蒋天养原本还在纳闷十三妹为何独自赶来,听手下说她神色焦急。现在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他收起笑意,脸色阴沉下来,声音透着不悦:“东星的人跑到旺角抢靓坤的地盘?手伸这么长?”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半截雪茄,示意十三妹坐下,又问:“派人去查过情况没有?”
“还没。”十三妹直言,“前阵子和东星的冲突已经惊动了条子,我怕贸然派人过去又会闹大,所以收到消息就先赶来了。”
她盯着蒋天养,语气凝重:“蒋先生,这事得您拿主意。铜锣湾已经被东星占了,浩楠在那儿几乎站不住脚,要是旺角再丢了,咱们洪兴的面子往哪搁?”
蒋天养眯了眯眼,思索片刻。
十三妹这番话说得很明白,希望他出面解决,但道理确实没错。
铜锣湾失守时,他刚回洪兴接掌代理龙头的位置;
如今好不容易搞定靓坤重掌大权,位子还没坐稳,东星又来抢旺角地盘。
接连两件事,如果都不管,洪兴以后还怎么混?
蒋天养轻点下巴,开口道:稍安勿躁,我来联系对方。
清晨时分,东星那个年轻人特意差人送来礼品,由此可见骆驼之子对洪兴颇为友善,想必也不愿见到猛犸继续坐大。
蒋天养挪了挪身子,在沙发另一端落座,拨通了骆天林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简单问候过后,蒋天养直入主题:骆公子执掌东星,想必乐见我们两家和睦相处。不过今日上午收到你的厚礼,下午东星就有人到旺角夺了我们两条街和几家场子,这事总该有个说法?
听筒那端,骆天林神色微动。
他当即回应:蒋先生怕是误会了。我这就派人查明原委,若真是我们的人逾矩,定会给你个交代。
痛快!那我就等着好消息。蒋天养朗声笑道,骆公子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伤了两家和气。方才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蒋先生言重了。您是老前辈,日后东星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包涵!
骆天林含笑应答,言辞恭敬,给足了面子。
第
结束通话后,骆天林挥手唤来保镖阿德。
“阿德,去通知各位叔父和三位堂主,明天到总舵开会。”
“明白!”
阿德领命离去,匆匆去安排相关事宜。
骆天林起身负手而立,缓步走到窗前,目光越过窗棂望向远方的田野。
方才与蒋天养的交谈犹在耳边,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应允对方看似示弱,实则暗藏深意。
东星现状已显主弱臣强之势。
尤其在楚风身上,这种趋势愈发明显。
乌鸦与笑面虎远赴何兰后,诸多堂主中唯楚风实力最为雄厚,行事果决,时机把握精准。
骆天林难以预料,倘若任由楚风气焰日盛,有朝一日自己恐将步他人后尘。
必须及时遏制其发展势头。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听命于己的东星,而非徒具虚名却大权旁落的空壳。
......
猛犸哥,总舵传话来让咱们明天参加堂主大会。
晚间时分,正在楼下舞厅与何兰仔饮酒猜拳的托尼接到阿德电话,立即上楼向楚风汇报。
具体时间?
楚风略感意外地问。
上午十点整。
可知会议内容?
不清楚。
托尼摇头道:是骆天林的保镖阿德亲自来电,语气生硬得很,只强调不得迟到。
楚风沉吟半晌,轻轻颔首:知道了。
待托尼退出房间,楚风抚须凝思:月初例会刚过,近来也无大事发生。
按理说不该无故召 ** 议。
若真要说缘由,恐怕只能是与洪兴21的动向有关了。
……
第二天。
楚风带着飞机和阿布按时来到总舵香堂。
他不是第一个到的,白毛叔比他到得更早。
“猛犸!”满头白发的白毛叔笑着招呼道。
“白毛叔,你来这么早。”
“没多早,就比你早到一分钟。”
“骆公子呢?”楚风在长桌末尾坐下,“还没来?”
“骆少爷在里面忙,乌鸦和笑面虎还在何兰,两个堂口的事都得他亲自处理。”白毛叔笑着说。
正说着,香堂又进来两个人。
擒龙虎司徒浩楠和奔雷虎雷耀扬。
司徒浩楠表情平静,西装被肌肉撑得紧绷。雷耀扬手里拿着随身听,放着莫扎特的曲子。
白毛叔打趣道:“耀扬,现在像你这样听交响乐的年轻人不多了。听说你小弟都在跟你学,找到好苗子没?说不定能培养出下一个顾嘉辉、黄沾呢。”
“白毛叔,你懂莫扎特吗?”雷耀扬陶醉地说,“这是世界级大师的曲子,从身体爽到灵魂。顾嘉辉和黄沾加一起都比不上!”
“怎么比不上?”白毛叔大笑,“沧海一声笑写得多好,那句‘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简直道尽江湖事!”
白毛叔望向楚风,接着说道:“咱们这些混江湖的,谁能料到将来是飞黄腾达还是横死街头?”
“说什么靠拳头打天下,其实都是老天爷说了算!”
“猛犸、浩楠,你们觉得呢?”
“呵……”
楚风和司徒浩楠相视一笑,没有接话。
没过多久,本叔、天堂叔和海叔也陆续走进香堂。东星在港岛的核心成员悉数到场。
白毛叔对身后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请骆天林。
片刻后,骆天林带着阿德从内室走出。众人纷纷起身问候。
“都坐吧。”
骆天林摆摆手,在长桌主位坐下。他十指交叠,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时间紧迫,闲话少说。”
“昨晚,洪兴的新龙头蒋天养给我打了电话。”
蒋天养联系骆天林?
众人面露疑惑。
天堂叔插话道:“骆公子,最近洪兴靓坤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听说干掉他的是个绰号‘湾仔枪神’的警察。现在蒋天养重掌洪兴,怕是准备有大动作。”
“天堂叔,”骆天林打断道,“蒋天养这通电话,是来问罪的。”
“问罪?”
众人愕然。
唯独楚风眯起了眼睛。
这次大会的起因,显然是猛犸占了洪兴靓坤在旺角的地盘。
蒋天养告诉我,昨天东星有人越界,趁洪兴无人防守,抢了他们旺角的两条街——五家洗车行、四间酒吧和几家桑拿房。
他打电话来 ** 。
问我为什么早上送礼祝贺他重掌龙头,下午就派人抢地盘,问我到底什么意思。
骆天林虽然面带笑容,但话里透着不满和委屈。
四位元老交换眼神,目光在司徒浩楠、雷耀扬和楚风之间游移。
乌鸦和笑面虎不在,东星会动洪兴的,就这三人了。
楚风直截了当:地盘是我抢的。
靓坤一死,他的地盘暂时无主,这是天赐良机。
天赐良机?
骆天林反问:猛犸,要是洪兴因此和东星全面开战,引来警察,谁来负责?
不等回答,他扫视众人,提出要求:我建议猛犸还一条街给洪兴。
这样双方都有台阶下。
让出一条街,猛犸也不算亏。
反正这些本来就不是东星的地盘。
各位觉得如何?
楚风脸色一沉,坚决反对。
不行!
没这个道理。
我们是混道上的,不是做慈善。抢地盘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哪有抢了再还的?
楚风言辞犀利,丝毫不给骆天林留情面。
楚风毫不客气地说道:骆天林,说句实话,你因为害怕得罪洪兴就草率行事,实在让我失望。
作为东星的掌门人,你的每个决定都应该为本帮谋利。
哪有拿自己兄弟的利益去讨好敌人的?
骆驼老爷子在世时,可从未干过这种事。
就像上次我和乌鸦、笑面虎去铜锣湾开酒吧打地盘,老爷子虽然生气,也没让我们撤回来。
香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谁都没想到楚风会把话说得如此尖锐,几乎等于当面指责骆天林不配当这个大哥。
白毛和天堂几位元老冷眼旁观,本叔端着茶杯,低头饮茶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司徒浩楠和雷耀扬也都事不关己地坐着。
骆天林的脸色十分难看。
楚风这般公然反对,让他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