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魏王寝宫。
我静静的站在龙床边,看着那具正在慢慢的变冷的尸体。
曹操。
这个名字,曾经代表着北方的最高权力,是无数人害怕的对象。
现在,他死了。
就跟一个普通的没了气的老人一样。
殿外,震天动地的哭喊和朝拜声,隔着厚厚的宫墙传来,听着不太真切。
“大王,薨——!”
“参见新王——!”
【哭吧,喊吧。】
【旧时代结束了,新时代开始了。你们为旧王表演悲伤,为新王表演忠诚。】
【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一切只是换了我来控制而已。】
我没去看外面的登基大典。
对我来说,那不过是走个流程。
曹丕是我的学生,也是我选的代理人,他会演好自己的角色。
而我,要在他登台前,把后台里所有可能捣乱的麻烦,全都清理干净。
【一台戏能不能唱好,关键看反派死的多快。】
【现在,该让那些输家退场了。】
我转过身,缓缓的走出了寝宫。
我一出现,殿外震天的吵闹声瞬间就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恐惧,敬畏,谄媚,怨毒……
我能看懂他们每个人的心思。
新王曹丕,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穿着一身孝服,脸上挂着悲伤,但他那双微微发抖的手,和不停投向我的眼神,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他在等。
等我给他下第一道命令。
我走到他身边,没看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了两个人身上。
临菑侯,曹植。
还有他的首席谋主,杨修。
曹植脸色惨白,像是被抽了魂,整个人没了精神。
而杨修,那个曾经才华很高、做事张扬的男人,此刻却低着头,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想把自己藏进人群里。
【现在才怕?晚了。】
【在我面前耍心眼,你们还嫩了点。选错了人,站错了队,就该认命。】
我凑到曹丕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新王登基,要烧三把火。”
“第一把,就烧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曹丕的身体猛的一震,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犹豫变成了狠厉。
他向前一步,面对着满朝文武,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充满威严的声音,发出了他作为新王的第一道旨意。
那是一道染血的命令。
“来人!”
“把司空府主簿杨修,拿下!”
这话一出口,全场都炸了!
所有人都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杨修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猛的抬头,脸色煞白。
“大王!我有什么罪?!”他尖声叫道。
两个虎卫军士卒已经从人群里冲出来,一左一右,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曹丕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有什么罪?”
“父王尸骨还没冷,你身为朝廷重臣,不想着国丧,却私下里跟宗室拉帮结派,议论储君,想动摇国本!”
“这个罪,该杀!”
“该杀”两个字,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杨修彻底慌了。他知道,这都是随便安的罪名!
他挣扎着,向那些过去跟他关系好的士族大臣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是,那些人,有的低头不说话,有的眼神躲闪,没一个敢替他说话。
开玩笑,太傅就在旁边站着呢!谁敢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杨修绝望了,他转头看向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是你!诸葛瑾瑜!是你害我!”
“你这个乱国的奸贼!篡汉的逆党!你不得好死!”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把他当回事。
【骂吧,叫吧。】
【输家的惨叫,听着就是舒服。】
曹丕的脸色已经铁青。
“拖下去!”他吼道,“胡说八道,罪加一等!立刻行刑,脑袋挂起来给三军看!”
“是!”
虎卫军拖着杨修走下了台阶,他那咒骂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一股血腥味,开始在空气里飘散。
所有官员都吓得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新王登基的第一把火,就烧掉了一个天下闻名的才子,一个前途光明的重臣。
这手段,太狠了。
而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把火,不是曹丕放的。
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却主宰了一切的男人。
我的目光,缓缓的移向了曹植。
杨修,只是个开胃菜。
他,才是主菜。
曹植感到我的目光,身体抖得厉害。
“皇……皇兄……”他声音发颤的哀求道,“饶……饶了我……”
曹丕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在才华上、在父爱上,都一直压着自己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他正要开口,我又在他耳边说道:
“杀他容易。”
“诛心,才难。”
“他是建安才子,天下闻名。那就让他,用他最骄傲的东西,来换他一条命。”
曹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更深一层的歹毒。
他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看着曹植,缓缓的说道:“子建,你我兄弟一场。父王生前,最欣赏你的才华。”
“这样吧。”
“我命你,七步之内,作一首诗。诗里,要有兄弟的意思,但不能出现‘兄弟’两个字。”
“要是能做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要是做不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冰冷的杀气,已经让周围的空气都快结冰了。
七步成诗!
这是在告诉曹植,你的命,就值你七步之内的一个念头!
曹植惨笑一声,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长,又看了看我,眼中满是悲凉。
他知道,这是我给他设的局。
杀人,还要诛心。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向前走了七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七步走完,他停下脚步,泪流满面,念出了那首流传千古的悲歌: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诗念完了,人也崩溃了。
他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从今天起,那个有才华又张扬的曹子建,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被打断了骨头、苟活着的失败者。
我看着这一幕,没什么感觉。
【演的还行。】
【一首诗换一条命,这买卖,你赚了。】
曹丕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当即下令,削去曹植临菑侯的爵位,贬为安乡亭侯,当天就出发去封地,一辈子不准回邺城。
处理完这两件大事,新王的威严,已经初步立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封赏功臣,安抚百官。
在我的“授意”下,曹丕颁布了一系列旨意。
加封我为太傅、大都督,总管全国兵马,上朝不用快走,行礼不用通报姓名,可以带剑穿鞋上殿,地位比所有王爷还高。
【嗯,这套流程我熟。】
提拔张辽为骠骑将军,假节钺,都督荆、扬诸军事,镇守合肥,防备江东。
以夏侯惇为大将军,曹仁为大司马,明升暗降,剥夺了他们手里的兵权,让他们安心在邺城当个有钱的闲人。
……
一道道旨意发下去,整个曹魏的权力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被彻底重新洗牌。
旧的势力倒了,新的人马上位。
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
天色暗了下来。
吵闹了一天的邺城,终于安静下来。
我回到太傅府,影七早就在等着了。
“主公,杨修已经死了,曹植已经在押送去封地的路上。”
“所有命令都已经下达,朝廷里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很好。”
我走到那副巨大的天下地图前,目光从北方的邺城,缓缓的南移,最后,落在了长江对岸的建业城上。
【曹操的葬礼得办好点。】
【毕竟,我还需要用他的名义,来完成这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步。】
【孙权,我亲爱的手下败将。】
【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我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的敲击着地图上“建业”的位置,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传令给张辽。”
“三个月内,我要整个长江,都飘满我们大魏的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