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挥刀斩断黑手,冲进祖庙。门内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子,池中满是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表面密密麻麻浮动着成千上万只眼睛。这些眼睛有的闭合,有的半睁,有的疯狂转动,所有瞳孔都倒映着同一个画面:站在池边的婉清。
婉清站在池边,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化作细流,一点点滴入池中。每滴入一滴,池中便有一只眼睛完全睁开,发出满足的轻颤。池子周围跪着九名黑袍祭司,他们低声吟唱,声音与池中眼睛的颤动频率完全一致。
“停下!”秦羽冲向婉清。
九名祭司同时抬手,池中黑水掀起巨浪,化作九条黑蟒扑向秦羽。秦羽举刀格挡,刀锋斩在黑蟒身上竟被粘稠液体缠住,黑水顺着刀身爬向他的手臂。
玉玺碎片再次发烫。秦羽索性弃刀,将碎片按向最近的蟒首。金光爆发,黑蟒发出尖啸,化作黑雨落回池中。但这一击也惊动了池中所有眼睛,它们齐刷刷转向秦羽,瞳孔中同时射出细密的黑色光线。
秦羽翻滚躲避,光线射在地上腐蚀出深坑。他边躲边冲向婉清,却见婉清缓缓转身,幽蓝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情感。
“你……不该来。”她的声音冰冷,“这里是归宿。”
“婉清,醒醒!”秦羽试图靠近,池中突然伸出数十只黑手,将他团团围住。与此同时,跪在最前方的老祭司站起身,他的脸上布满了与池中眼睛一模一样的纹路。
“第一百个眼奴已归位,祖灵即将完全苏醒。”老祭司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年轻人,你若现在离开,我可饶你一命。”
秦羽看向婉清,发现她的双脚正在慢慢沉入池边黑水——那池子在“吞”她。
没有时间了。秦羽将全身内力灌入玉玺碎片,碎片爆发出刺目金光,瞬间震散周围黑手。他纵身扑向婉清,在她完全沉入前抓住她的手腕。
触手的瞬间,秦羽感到无数混乱的影像冲入脑海:哭泣的孩童、挣扎的妇人、绝望的老人……这些全是百年来被献祭给万眼池的“眼奴”残留记忆。而婉清的意识被这些记忆裹挟,正越沉越深。
“婉清,抓住我!”秦羽怒吼,试图将她拉出。
但池中黑水像有生命般缠住婉清的身体,将她向下拖拽。更可怕的是,秦羽抓住她的那只手,黑色纹路正从她的手腕向他的手臂蔓延。
老祭司冷笑:“没用的。眼奴归位,肉身化池,这是宿命。”他抬起骨杖,池中浮起九颗最大的眼珠,眼珠中心开始凝聚黑色光球。
秦羽咬牙,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抱着婉清,主动跳进了万眼池。
池中黑水瞬间淹没两人。秦羽感到无数冰冷滑腻的东西包裹全身,那些眼睛贴着他的皮肤滑动,试图钻进他的七窍。他死死抱住婉清,将玉玺碎片按在她心口。
金光在漆黑的池水中撑开一个微弱的气泡。气泡中,婉清眼中的幽蓝开始闪烁,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她嘴唇微动:“秦羽……池底……有核心……”
秦羽向下看去。池水深不见底,但在最下方,隐约有一颗巨大的、缓慢搏动的黑色心脏状物体,所有眼睛的脉络都连接在那颗“心脏”上。
那就是万眼池的核心。
秦羽抱着婉清向下潜去。越往下,压力越大,金光气泡被挤压得越来越小。周围的眼球开始疯狂攻击气泡,每撞一次,气泡就黯淡一分。
终于触及池底。那颗黑色心脏足有磨盘大小,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血管末端连接着无数眼球的神经束。心脏正中央,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深蓝色宝石,宝石内部仿佛有星空流转——那是北狄的祖灵圣物“星辰之眼”。
老祭司的怒吼从水面传来:“住手!亵渎圣物者死!”
池水开始沸腾,九颗巨大的眼珠从四面八方围拢,瞳孔中凝聚的黑色光球同时发射。
生死一瞬,秦羽将玉玺碎片狠狠砸向那颗蓝色宝石。
“轰——!!”
金光与蓝光猛烈对冲,整个万眼池剧烈震动。宝石表面出现裂痕,裂痕中渗出金色的液体——那液体竟与玉玺碎片同源。
婉清突然睁开眼,瞳孔中的幽蓝彻底消退。她伸手触碰宝石裂痕,金色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体内,她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迅速消退。
但就在纹路完全消失前,宝石中央突然睁开一只纯黑色的眼睛。眼睛盯着婉清,发出云阳子最后的声音: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星辰之眼只是容器……真正的祖灵……早已在百年献祭中……转移到了所有眼奴的血脉里……”
宝石彻底碎裂。万眼池的黑水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所有眼睛在漩涡中融合,化作一个模糊的、由无数眼球组成的人形轮廓。
轮廓伸出由眼球组成的手,抓向婉清心口——那里,正散发着与碎裂宝石同源的金色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