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机关。刘邦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是守陵人醒了。当年巫咸氏说,活瓮之术能保陵墓三百年安宁。如今……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已经过了两千多年。
墓室深处传来第三声闷响,这次近得像是就在众人背后。吴煜感觉有冷风从后颈吹过,他慢慢转头,只见石壁上那幅工匠填灌铜汁的壁画里,所有工匠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们。那些原本只是简单勾勒的墨点,此刻竟泛着幽绿的光,像极了某种野兽的瞳孔。
陈教授突然抓住吴煜的手腕,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小煜,你记不记得《后汉书·方术传》里说,巫咸氏的活瓮术……会招来地脉里的走尸
走尸?吴煜的喉咙发紧。他望着那具还在叩击地面的骸骨,突然发现骸骨的指缝里卡着半片玉璜。和刘邦龙袍上的装饰一模一样。
黑暗中,张良的羽扇地展开。他的声音沉稳得反常:陛下,当年您问过臣,这术法是否伤天和。臣说以一人之怨护万代文物,虽不仁,却有大仁。如今看来……
是朕错了。刘邦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当年只想着保陵墓周全,却没料到术法会随时间异化。吴煜,陈教授,你们带着文物先走……
走?往哪走?李警官的手电筒扫过墓室入口,众人这才发现,来时的通道不知何时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巨石表面刻着和玉俑冠饰一样的木樨花,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墓室深处传来第四声闷响,这次还伴随着类似喘息的粗重声响。吴煜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石壁上那些工匠的眼睛更亮了,像无数盏小绿灯在黑暗中明灭。
陈教授颤抖着摸出打火机,一声点燃了石壁上的火把。火光重新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那具工匠骸骨的下颌正在上下开合,发出含混的音节,像是在说某种古老的方言。而在它背后的石壁上,原本填灌铜汁的痕迹正缓缓裂开,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蠕动着的……某种生物的皮肤。
那是……吴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地脉走尸。张良的羽扇抖了抖,被活瓮怨气滋养了两千年的怪物。他看向刘邦,陛下,该用您当年藏在玉俑里的东西了。
刘邦的身影突然变得凝实,他抬手按在玉俑头顶。玉俑额头的木樨花簪地弹出,露出里面一枚半透明的玉珠。这是当年秦始皇东巡时,蓬莱方士进献的镇灵珠他将玉珠递给吴煜,拿好它,等会无论看到什么……
墓室深处传来一声嘶吼,像是金属刮擦玻璃般刺耳。吴煜感觉耳膜刺痛,握玉珠的手却越收越紧。他望着陈教授怀里的《郊祀秘录》,望着李警官紧绷的后背,又望向刘邦和张良略显虚化的身影。两千年前的帝王与谋士,此刻正和他们一起,站在这被活瓮怨气笼罩的墓室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终极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