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有动,我盯着帕子上的血渍,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日在宴会厅的情形:林晓被带走时,我分明看见吕雉的贴身女官阿竹端着茶盏从侧廊经过,袖口沾着一点暗红,当时只当是茶渍……
去御药房。
我霍然起身,灯笼在我手中晃得厉害,查今日阿竹有没有请过伤药。
翠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公主是说,这帕子是阿竹擦拭伤口时遗落的?
林晓坐席下的玉牌边缘有毛刺,我的指尖抵着太阳穴,现代知识突然涌上来。我想起前世看悬疑剧时,凶手往往会因匆忙留下痕迹,若有人趁乱放置玉牌,手被毛刺划破,用帕子止血,又因慌乱遗落在这里……
御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灯。
我和翠儿缩在廊下,听着两个药童的对话飘出来:阿竹姐姐手被划了道口子,要了金疮药和纱布,说是收拾宴厅时碰着桌角了。
桌角?
另一个药童嗤笑,我今早去收拾宴会厅,东边那桌角包着软皮,怎么会划伤人?
我与翠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亮色。
我攥紧那半幅帕子,转身往椒房殿方向走,却被翠儿一把拉住:公主,咱们该去见陛下!
对,去见陛下。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指尖掐进掌心,现在就去。
两人穿过冗长的回廊时,月亮已爬到了东墙。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得我的脸忽青忽白。
我想起林晓被带走时的眼神。那样冷静,却在被押出宴会厅时,悄悄对我眨了眨眼。
那是信任,也是嘱托。
公主慢些!
翠儿小跑着跟上,您看那是什么?
前方的青石板缝里,半枚碎玉正泛着幽光。
我弯腰拾起,借着月光辨认。正是今日在林晓坐席下发现的蛇纹玉牌的残片。
玉牌边缘的毛刺还挂着一丝极细的丝线,与那染血帕子的材质一模一样。
这是阿竹的帕子。
我将残玉按在帕子上,丝线严丝合缝地嵌进玉牌的缺口,我放置玉牌时被划伤,用帕子止血,又不小心遗落了半块玉牌在这里。
翠儿的眼眶突然红了:公主,咱们现在有证据了!
我将帕子和残玉仔细收进袖中,现在就去见父皇。
两人刚转过钟粹宫的影壁,就听见巡夜太监的梆子声由远及近。
我拽着翠儿闪进旁边的花厅,透过雕花窗棂,看着四个持戈的太监提着灯笼走过。
月光漏进花厅,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我摸了摸袖中硬物,想起林晓被软禁时说过的话:有时候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只是需要人弯下腰去捡。
我弯下腰捡起来的,不只是半块玉牌、半幅帕子,更是两个穿越者在这深宫中彼此守护的底气。
公主,翠儿轻声道,您的手在抖。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