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渊于枯星之上潜心修炼,对《星宇真解》的领悟日渐精深,并能初步凝练“虚空之刃”时,这片死寂星域的宁静被打破了。
这一日,他正尝试将“空域”的范围扩张至百五十丈,并试图在其中固化一道微型的“空间循环”,以期实现领域内法力的自我再生。突然,他心神一动,感知到极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并非自然现象,而是高速穿梭与急停所引发的法则涟漪。
他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空域”压缩至贴身状态,使其如同最完美的伪装,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目光如电,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只见幽暗的星空背景下,一道流光狼狈地逃窜,其后紧跟着三艘造型狰狞、覆盖着暗沉金属、散发着掠夺与毁灭气息的星舟。流光的速度明显不及追兵,且光芒黯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星海盗匪……”墨渊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在《星宇真解》杂篇中提及的宇宙毒瘤。他们游弋于荒僻星域,劫掠落单的修士、小型的商队乃至弱小的文明。
就在他冷眼旁观,不欲多事之际,那道流光似乎感应到了这颗枯星上极其微弱的空间稳定迹象(或许是他长期修炼“空域”残留的痕迹),方向猛地一折,竟直冲他而来!
“前方的道友!在下星尘商会执事曲尧,遭‘黑骷’星盗追杀,恳请援手!我商会必有厚报!”一道急促而带着绝望的神念传音,精准地投入墨渊的感知中。
话音刚落,那道流光已迫近枯星,显露出一艘受损严重、符文黯淡的玉白色小舟。舟首站着一名身着蓝袍的中年修士,面色苍白,嘴角溢血,气息萎靡,只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他看向墨渊所在的方向,眼中带着最后的期盼。
而那三艘黑骷星盗的星舟也瞬息即至,呈品字形将枯星与那玉白小舟包围。为首的星舟上,一名脸上带着狰狞疤痕、气息达到化神初期的头目狞笑道:“曲尧,看你往哪儿跑!还敢向这荒星上的死鬼求救?一并宰了!”
话音未落,三道蕴含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光矛,已从星盗舟上激射而出,两道直取曲尧的飞舟,一道竟毫不留情地轰向看似毫无灵气波动的墨渊!
墨渊眉头微蹙。他本想隐匿到底,但这无差别的攻击,将他彻底卷入。
避无可避,亦无须再避。
他依然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手。就在那暗红光矛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周身方寸之地,空间仿佛水面般泛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涟漪。
咻——!
足以轰平山岳的光矛,竟如同泥牛入海,在触及那层涟漪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引发任何爆炸,甚至连能量波动都被彻底抚平。
“什么?!”星盗头目瞳孔骤缩,脸上的狞笑僵住。
曲尧更是目瞪口呆,他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却万万没想到,这荒星上看似普通的修士,竟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
墨渊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三艘星盗舟。百年枯寂,他需要实战来检验自身所学,也需要了解这片星海的信息。这些星盗,来得正好。
他依旧没有大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
“空域,展开。”
无声无息间,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瞬间将三艘星盗舟以及曲尧的飞舟笼罩在内。在这“空域”之中,空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琥珀,星盗舟上的符文光芒急剧闪烁,然后迅速黯淡,推进法阵瞬间失效,如同被冻结在虚空中的标本。船上的星盗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法力运转滞涩无比。
那化神初期的头目奋力挣扎,周身爆发出血色光华,竟勉强能在这“空域”中移动,他怒吼着祭出一柄骷髅战刀,化作一道血芒劈向墨渊:“装神弄鬼,给老子死!”
面对这拼死一击,墨渊只是淡淡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袭来的血芒,轻轻一划。
“断。”
一道极细、极暗的空间裂痕凭空出现,精准地划过血芒与那柄骷髅战刀。
没有任何金铁交击之声,血芒如同被抹去般消散,那柄品质不俗的骷髅战刀,从中断为两截,灵性尽失。星盗头目前冲的身形陡然停滞,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一道细密的血线自他额头蔓延而下。
下一刻,他连同其被斩断的法宝,无声地裂成两半,鲜血内脏尚未泼洒,便被周遭稳定的空间之力挤压、湮灭。
剩下的星盗亡魂大冒,却连求饶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墨渊目光转向他们,没有杀戮的欲望,只有一片漠然。他心念再动,“空域”内空间微微扭曲。
砰砰砰!
剩余的两艘星盗舟连同上面的盗匪,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瞬间化为一团团混杂着金属与血肉的齑粉,随即被空间乱流卷走,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
曲尧呆立在自己的飞舟上,浑身冰凉,冷汗浸透了衣背。他亲眼目睹了一位化神修士连同整个星盗小队,被对方如同抹去尘埃般轻易灭杀。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恐怕商会里的炼虚期客卿长老,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墨渊解决完星盗,目光这才落在曲尧身上,那无形的“空域”也随之收回。
曲尧一个激灵,立刻收起飞舟,踉跄着飞落到墨渊身前不远处,深深躬身一礼,语气充满了敬畏与感激:“晚辈星尘商会曲尧,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前辈但有差遣,晚辈万死不辞!”
墨渊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于此地静修百年,对外界知之甚少。你,将所知星海格局、势力分布,特别是关于‘星尘商会’的信息,悉数告知。”
曲尧连忙称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原来星尘商会是一个横跨多个星域的中立商业组织,以贸易和信息灵通着称,与各方势力都有往来,但恪守中立,不参与争霸。他此次是护送一批重要货物,不料消息走漏,遭了黑骷星盗的埋伏。
“……前辈,”介绍完基本情况,曲尧小心翼翼地看着墨渊的神色,试探着发出邀请,“晚辈此次任务虽失败,但需尽快返回商会总部‘天枢星域’的分部禀明情况。前辈若欲离开此地,了解更广阔的星海,不如……与晚辈同行?我商会飞船虽不及前辈神通,但胜在舒适稳定,且沿途能为您介绍风土人情。到了天枢星域,晚辈也必当竭尽全力,报答前辈恩情。”
墨渊沉默了片刻。
天枢星域……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他想起凌云和林夕离去时的方向,心中微微一动。
百年枯坐,确实该走了。独自在星海中漫无目的地闯荡,不如暂时借助一个有一定势力的组织,既能获取信息,也能有个落脚点。
他看向曲尧,点了点头。
“可。”
曲尧大喜过望,能有如此一位深不可测的前辈同行,不仅是安全的保障,或许还是他返回商会后的一场大机缘!
“多谢前辈!飞船虽损,但核心法阵尚在,晚辈这就修复,三日内便可启程!”
墨渊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他的内心知道,沉寂的修行暂告一段落,真正的星海冒险,即将随着这艘破损的商船,正式开启。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更为广阔的天地,以及……与故人重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