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被作为考验场的星辰,死寂、荒芜,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唯一的生机,便是被放逐于此的墨渊,以及他脑海中那篇名为《星宇真解》的无上典籍,与丹田内那片稳定着周身方寸空间的“定空星核”碎片。
最初的时日,是极度艰难的。资源匮乏,环境严酷,更要命的是内心深处对故土同伴的牵挂与对这强制“师缘”的抗拒。那道清辉身影留下功法后便消失无踪,仿佛真的给了他百年时间,任其自生自灭。
墨渊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坑边缘,望着天空中两颗黯淡的、陌生的“太阳”,沉默了整整三日。
第四日,他眼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尽数褪去,化为一片沉静的坚定。
“无论如何,力量本身无错。”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守护需要力量,归去需要力量,甚至……想要摆脱这等受制于人的处境,更需要力量。”
他不再将这次遭遇视为纯粹的劫难,而是转化为必须抓住的机遇。那位存在说得冷酷,但《星宇真解》与“定空星核”是真实的,这百年时间,也是真实的。
破而后立,重构空痕
他首先沉浸于《星宇真解》。这与他过去所修的《空痕宝典》截然不同。《空痕宝典》精于“切割”、“穿梭”、“定位”,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雕刻师,在空间的“实体”上作业。而《星宇真解》则直指“空间”本身,视万物星辰皆存在于“空间”的海洋之中,修行者要做的,是理解这片“海洋”的潮汐、暗流与本质,最终乃至引导、掌控,乃至……创造。
“空非无,乃万有之基,承载一切,亦能衍化一切。”
那位存在的话语在他心间回荡。他开始以《星宇真解》为纲,重新审视、解构自己过去对空间的所有理解。《空痕宝典》的精华并未被抛弃,而是被融入新的体系,成为了如何在“空间海洋”中更高效“游动”的技巧。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自身道基打碎重塑。数次,他因理念冲突导致法力紊乱,险些走火入魔。全凭丹田内那片“定空星核”散发出稳定波动,护住他心脉与神魂,才堪堪稳住。
他的左臂,那融合了星辰砂与古陆本源的异宝,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它仿佛天生就对《星宇真解》描述的那种本源空间之力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当他尝试引动真解中记载的、汲取虚空能量(而非单纯天地灵气)的法门时,左臂星砂率先亮起,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开始从看似“虚无”的空间中,抽离出丝丝缕缕精纯的本源之力。
虚空汲灵,星核筑台
这一步的成功,意义非凡。这意味着他摆脱了对星球灵气的依赖,真正走上了汲取宇宙本源力量的道路。虽然速度缓慢,但力量层次截然不同。
他利用这汲取来的虚空能量,结合“定空星核”的感悟,开始在这颗枯星上,以自身为中心,构建一个微型的、稳定的“空间领域”。最初只能覆盖周身三尺,范围内空间稳固,法则由他心意微调,如同一个绝对防御壁垒。他将其命名为 “空域” 。
随着对《星宇真解》理解的加深,以及对虚空能量汲取效率的提升,“空域”的范围逐渐扩大,稳定性也飞速增强。他不再满足于被动防御,开始尝试在“空域”内进行更复杂的操作——微小的空间折叠,用于储存;短暂的时间流速改变,用于加速感悟;甚至模拟出曾在“万空裂隙”中感受到的各种混乱法则,进行对抗性修炼。
他的修为,在这种近乎苦修与开创性的修炼中,水到渠成地突破了化神期的桎梏,迈入了炼虚期。而且,他的炼虚期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丹田紫府之内,并非简单的元婴化神,而是以那片“定空星核”碎片为核心,构筑了一个微缩的、不断与外界虚空能量进行交换的 “空间奇点” 。他的法力带着纯粹的空间属性,精纯而浩瀚。
百年之期,虚空凝刃
九十载光阴,弹指而过。
枯星之上,墨渊静立于自己构建的、已能覆盖方圆百丈的“空域”中央。他的气息内敛,仿佛与周遭空间融为一体。左臂上的星砂已不再明显外露,而是彻底融入血肉骨骼,只在运转神通时,才会浮现出深邃如星空脉络般的光纹。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握。周身“空域”的力量瞬间被引动,无尽的虚空能量在他掌心汇聚、压缩、凝练。并非依靠任何实体材料,纯粹以他对空间法则的理解与掌控,一柄长约三尺、通体透明、只在边缘流转着切割一切空间波动的 “虚空之刃” ,被他凭空创造出来!
此刃无质无形,却锋锐无匹,能无视绝大多数物理与能量防御,直接斩断空间联系,甚至触及法则脉络。
他目光投向远处一座巍峨的环形山,意念一动。
“空刃,斩。”
虚空之刃无声无息地消失,下一刻,那座环形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上半部分瞬间消失,断面光滑如镜,没有激起丝毫尘埃。不是毁灭,而是被直接“移送”到了未知的空间乱流之中。
墨渊散去空刃,脸上无喜无悲。百年枯寂,打碎重塑,他已彻底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依赖《空痕宝典》的青岚界空间大师,而是初步走上了掌控空间本源大道的求索者。
他抬头望天,感受着体内那趋于圆满的力量,以及脑海中《星宇真解》后续更加深奥的篇章。
百年之期将至。
那位“师尊”,是否会如约而来?
而学有所成的他,是继续这被迫的修行,还是……终于拥有了争取一丝主动的资格?
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他刚刚凝练的虚空之刃般锋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