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浩然就出发去了机场。原本我还想着能再多睡一会儿，没料到竟然很快就接到了坤少的电话，说他人已经在我家楼下等着了。这一下弄得我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阵毫无章法的简单收拾之后，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原以为坤少会直接拉我去李征坤家，毕竟这是昨晚分开前说好的。可是他却带着我去了一家早餐店，开始美美地吃起了一顿典型的沪式早餐。也是在这期间，坤烧才和我说起了他跟唐愚泰私谈的情况。整个过程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爽！
“那个姓唐的，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坤少吃了一口刚出锅的油条，“海洋，我这样跟你说吧，其实我还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想跟人家合作那就不如拿点诚意出来。人这方面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那就不如在钱方面尽量满足吧。”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你不会真的答应给他五百万吧？”
坤少嘿嘿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急于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阳春面配油条。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他重新抬头看向了我这里。
“五百万？我给他五百个嘴巴子还差不多！一个小小的运营总监，不过就是参与了招标工作而已。怎么着，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别他么搞笑了！”
我咽了口唾沫，赶忙追问最后到底谈成了怎样的一个价格。坤少又喝了一口面汤，这才很优雅地对我伸出左手的食指，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才一百万？”我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不会吧，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坤少很不屑地切了一声：“他有种就别要这钱，可惜又做不到。这种人我见得实在太多了，位子不高，权力也不算大，但是胃口却不小。其实在听到你说这个姓唐的开价五百万，还要求首付一百万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人没什么品相。”
我想了一下，问道：“可你砍价也太狠了点，都过膝盖了，他怎么能同意的呢？”
坤少咂摸一下嘴，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他简单分析了一下目前从众大药房的局势。新的管理层之所以急于进行招标，说穿了就是他们自己想捞钱。唐愚泰只是个中层，却被推进了招标委员会，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呢？”我皱着眉头问道，“我也一直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原因。”
坤少哈哈一笑，用手指对我点了两下，说道：“你啊还是太嫩了，看问题不够全面。为什么？那是因为新的管理层需要给自己设置一道防火墙，假如这次招标出了问题，他们可以置身事外，把责任全部推到招标委员会那帮人头上。”
见我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坤少吃了一口面条，这才重拾话题。
“唐愚泰跟我说了招标委员会的成员名单，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里面最高级别的成员是一名助理副总裁，再往上就没人了，剩下全是做具体工作的人。很明显这是高层把自己摘出去的节奏，万一以后有事，他们就能先行上岸。”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以后不管是谁中标，从众大药房管理层都可以找出各种借口来收钱，最差也能用所谓的行业潜规则来推脱。但如果中标企业的产品不达标就不同了，弄不好是捅破天的大事。由此可见，这群人从开始就一直想着要把他们自己摘干净。好处归自己，责任是别人的，当真是其心可诛！
“我跟唐愚泰说，别总想着眼前的利益，也得看看未来的风险。万一他们招标的时候招过来一个垃圾企业，那可就麻烦了。我可以保证大华生物的产品没有问题，并且以后还会有好处持续献上。这小子考虑了一下，就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心想坤少就是厉害，大华生物之前因为假疫苗事件闹得名声尽毁，却被他一张嘴说成了业内明星企业。这个唐愚泰也忒没见过世面了，三两下就缴械投降了。
“那么人那方面呢？”我小心地问道，“这事最后又是怎么定的？”
坤少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定，肯定是满足他呗。一方面失，另一方面就得让他得。再说了，床上那点事比钱好使，握在我们手里说不准还有大用处。”
我当下就明坤少的意思，是要以此作为将来要挟唐愚泰的把柄。尽管对此我不太支持，但也没表示反对。慈不带兵，义不聚财，对别人客气通常就得对不起自己。
“海洋，我考虑这事还是得你出面。”坤少边说边起身往外走，“杜飞还有那个陈佳灿你都熟，要不然就把他们介绍给唐愚泰。钱不成问题，找我结账就行。”
我跟在坤少一侧，边听他说边在心里盘算。杜飞跟张鑫分手一事，或多或少有我的一份关系，也是时候给杜飞一点补偿。至于陈佳灿，那算是我的好弟弟，让他多挣点钱防身也是应该的。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该不该让他们做私单？
这个问题纠结了我一路，直到抵达了目的地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我原想着跟坤少商量一下，听听他是个什么意见。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点小事如果我还拿不定主意，以后就更别想着跟坤少平起平坐了，因而直接放弃了这个念想。
李征坤的家是在古北的一处高档楼盘，门口的保安先给我们做了登记，接着就联系了程渡，在得到对方的首肯后，这才很客气地给我们两个放了行。一进小区，坤少就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明显是之前就来过这里。
“李征坤这个副行长当得可值啊，竟然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我不禁感慨起来。
“人家是管钱的，自然有的是办法。”坤少伸手按响了门铃，“记住，少说多听。”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一张徐娘半老的脸出现在了我和坤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