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烧烤店的伙计带着一股子烟火气,把一把刚出炉的烤串送上来的时候,浩然已经喝下了今晚的第三杯白酒。我清楚他的习惯,很少在我和坤少的面前喝白酒,而且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所以不用问也能猜到,应该是眼下的事情比较棘手。
“坤,明天你去李征坤家一趟,就说是去慰问一下他家属的。”浩然边说边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他老婆那个人很精明,你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坤少嗯了一声:“听说李征坤跟他老婆程渡是大学同学,而且程渡对李征坤那点事还清楚,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发作。平心而论,这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
“那点事?”我用力眨了眨眼睛,“什么事?这个李征坤在外面包养女人了?”
浩然和坤相视一笑,接着就听坤很幽幽地说:“没错,你猜对了,李征坤是在外面养的有人。不过不是女人,是男人。这个李征坤跟你我一样,都是同志。”
我很意外地啊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他老婆,就是那个程渡也真够能忍得。”
“不忍不行啊!”浩然这时候把话头接了过去,“大学的时候,李征坤就是风云人物,又是校辩论队队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程渡当时就是他的超级迷妹。后来李征坤在银行里混出了点名堂,急于找女人结婚来装点门面,因而就想到了程渡。”
我想了又想,这才有点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浩然你的意思是,其实这两人在结婚的时候,程渡就已经知道李征坤是同志了?”
浩然点头说:“没错,李征坤直接就跟程渡摊牌了,也说明了婚后他还是会找男人。没想到程渡倒看得挺开,不但不觉耻辱,反而觉着这样很好。因为在她看来,李征坤找的都是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征坤只有她程渡一个女人。”
听到这种毁三观的诡谲答案,我当即就哑然失笑。这人果然都是神奇的东西,只要想自我安慰,那就一定能找到一个绝好的借口,不管在别人看来有多可笑。
“我第一次见李征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股子特殊气场。不过碍于情面,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没想到这家伙倒不客气,跟我们处熟了之后竟然直接问我们是不是同志。”浩然笑着摇起了头,“还说什么都是同道中人,彼此要多扶持。”
坤少冷冷一笑,说道:“我们从头到尾都没亏待过李征坤,他的那个副行长位子是怎么来的,心里应该有点逼数才对。”
“这话也得换着说,他李征坤上去之后对我们几家也不赖,那几笔贷款的事都办得很漂亮。”说着,浩然就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这次李征坤不出事的话,我或许还真就会帮他运作一番,助他更上一层楼,过过当行长的瘾头。”
坤少哦了一声道:“真是没想到啊,李征坤这老小子床上挺威风,下了床却是个胆小鬼。调查组就只是找他谈了一次话,他倒好,回来就直接跳楼了。”
浩然呵呵一声,说:“要说他现在这样倒挺好,直接来了个干干净净。于人于己,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是省却了很多麻烦。”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听到浩然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全身发冷。有些事情之前也只是在茶余饭后听人说过几句,当时也只当是听八卦故事而已。可现在不一样,竟然就那么水灵灵地发生在了身边。
“浩然,你说李征坤出事会不会是他老婆闹的?我听说这几年李征坤跟程渡的夫妻关系愈发紧张了起来。”坤少递了烤串给羽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浩然切了一声:“怎么不是真的。自从程渡生下儿子后,李征坤就再也没碰过她,转而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找男人上,天天不着家。这时间一长,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不过看在儿子的面子,外加那顶副行长夫人的高帽,程渡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听到坤少哦了一声,浩然赶紧说道:“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李征坤和程渡夫妻关系紧张是真的。至于会不会是程渡举报了李征坤,这事情恐怕很难说。”
“既然很难说,那就不说了。”我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反正人已经死了,还是抓紧时间处理后续事宜为妙。”
听到我说这话,浩然和坤少当时就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起笑了出来。
“我们海洋是越来越成熟了,遇到大事发生不但不惊慌,还能提出可行性建议。”坤少扭头对羽哲说,“宝贝,多跟你海洋哥学学,早点成长起来好帮帮我。”
羽哲很乖巧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就很应景地帮坤少点了一根香烟。
“明天上午我就去拜访程渡,顺便打听一下她的口风。再怎么说李征坤跟她也是夫妻,保不齐什么时候说漏了嘴,把我们的一些事也告诉了程渡。”坤少很鄙夷地撇了一下嘴,“胡萝卜加大棒,届时我都得给她用一下,算是上个保险。”
我一边听坤少和浩然的对话,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感觉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一方面可以去见识一些场面,另一方面还能跟坤少近身学习一些东西。
“浩然,你看明天我能不能陪坤一起去看望那个程渡?”我很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想跟着坤多学一点东西。”
或许是没想到我有此想法,浩然跟坤少对视了一眼,好半天都没说话。就在我以为要没戏的时候,浩然突然间开了口。
“行,那你就跟坤一起去。但是海洋你记住,少说多看,帮着坤多留心就是了。”说着,浩然就伸了个懒腰。“不行了,我得回去睡了,天亮了还得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