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爷这边话音刚落,周围的镜面就泛起了涟漪。
像是镜面本身发生了软化而在波动,涟漪中心,一个个模糊的人形慢慢浮现出来。
那些人形看着像是由光影和镜面碎片组成,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大致的人形轮廓。
它们就这样从镜面中剥离出来,站在地板上,动作僵硬,但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秦渊第一时间将顾洲拉倒身后,另一只手抬起,黑色煞气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最前面的几个人形震得粉碎。
镜面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但下一秒,更多的镜面泛起涟漪,更多的人形从中浮现。
而且这次,它们不再是从地面镜面出现,天花板、墙壁,所有有镜面的地方都在生产这些人形。
“不行,这样打不完。”吴大爷一边捏着符文一边说,“这里的镜面太多了,它们可以无限再生。”
秦渊脑子里快速思考,想着不如干脆打碎这里所有的镜子。
但顾洲突然从他身后站出来,“我来。”
“阿灵。”顾洲呼唤一声,阿灵就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淡白色的灵体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像是能理解顾洲心里的想法一样,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陆明羽的身体。
陆明羽看不见这些东西,这样对他来说太危险。
“胡霖安,盾。”顾洲手腕一抬,催动冥渡珠。
胡霖安的身影浮现,青色的护盾瞬间展开,将吴大爷和陆明羽笼罩在内。
几乎同时,几个人形扑到护盾上,被青光弹开,碎成片片光影。
“柳清荷,带我们换个地方。”
柳清荷盈盈现身,素手轻挥。
红色的雾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房间。
雾气所过之处,镜面中的景象开始变化。
不再是无限重复的镜面迷宫,而是变成了一片宁静的江南庭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幻境覆盖了现实。
所有的镜面都消失了,那些人形失去了源头,数量不再增加。只剩下几十个还在活动,但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动手。”顾洲回过头,看着秦渊和吴大爷。
秦渊看着顾洲眼神复杂,但只是略微一顿,黑色的煞气和吴大爷金色的符光交错,将剩余的人形一一击碎。
这次碎片落在地上后没有再重组,而是慢慢消散,化作点点微光。
数量得到控制后,秦渊的速度很快,一分钟内就解决了所有的黑色人影。
当最后一块碎片消散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萧白,带我们出去。”
萧白点点头,展开隐匿结界,带着四人快速离开无限回廊,穿过艺术长廊的展厅,一直走到建筑外地空地上。
顾洲这才松了一口气,手腕一挥,所有怨灵又依次回到冥渡珠中。
危机解除。
顾洲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但不同于以往的害怕,而是一种……亢奋。
一种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并且打赢了的亢奋。
他抬起头,看向秦渊,眼睛亮得惊人。
“秦大佬,看到没?”他笑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我现在也能……”
话没说完。
秦渊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他的肩膀。
“顾洲。”秦渊的声音很低,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刚才……”
那不是顾洲平时会用的战斗方式。
以前的顾洲也会指挥,但更多是商量,是试探,是“胡少爷你能不能护一下”、“清荷妹子你能不能帮个忙”。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命令式的,一环扣一环,几乎不假思索的方式。
而且那种调动冥渡珠力量的方式……太熟练了。熟练得不像是一个才接触这些力量半年多的人。
顾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秦渊的直视。
“我……”他张了张嘴,“我也是研究过的好吧,这样不好吗,我也能帮上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飘,说完立刻扯开话题,转头看向陆明羽和吴大爷。
“那什么,这里不能久留,一会儿保安该来巡查了,咱们先离开,回酒店再说。”
吴大爷走过来,看着顾洲,表情有点复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小顾说得对,先回酒店,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陆明羽也走过来,推了推眼镜,“今晚确实不适合继续调查了,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今晚的发现。”
顾洲松了口气,转身就往酒店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发现秦渊还站在原地,他回头喊了一声,“秦大佬,走啊。”
秦渊这才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四人沿着湖边的路往回走。夜色很浓,路灯的光在湖面上投下长长的倒影。
顾洲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像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秦渊走在他身后,目光始终落在他背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快两步,上前握住了顾洲的手。
握得很紧,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洲任由他握着,也没说话。
回到酒店房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四个人都挤在秦渊和顾洲的套房里,顾洲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瘫进沙发里长长吐了口气。
“累死了。”
吴大爷在另一张沙发坐下,从布包里掏出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今晚这事儿,我看还是和灵异鬼怪脱不了干系。那些镜子里的玩意儿,有组织有规律,背后肯定有个操盘的,说不定就是核心怨灵在作祟。”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其他三人,“而且你们发现没,所有东西都和镜子有关。镜湖、艺术长廊、那些人形影像……这肯定不是巧合。咱们现在还没摸到门道,但方向应该没错。”
陆明羽点点头,“今晚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超自然事件。但我们需要弄清楚,这种有组织的表现,是怨灵本体的动作,还是……”
“还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秦渊接过话,声音很平,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