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心里咯噔一下，得，这简直算得上是天崩开局。
他下意识往秦渊身边靠了靠。秦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几个村民，但被他视线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吴大爷毕竟是老江湖，脸上笑容不变，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递了过去，“这位兄弟，别误会。我们是搞民俗研究的，听说咱们灰岩村历史悠久，特有底蕴，就想来学习学习，记录记录。”
那中年汉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并没有伸手接，语气也依旧生硬。
“什么调研不调研，听不懂。我们这儿没什么好看的，赶紧走。”
另一个瘦高个的村民，眼神在顾洲和陆明羽身上转了转，嘴里嘟嘟囔囔的，“细皮嫩肉的……别又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寂静的村口显得格外清晰。
顾洲和陆明羽对视一眼。
不干净的东西？难道他们知道什么？
秦渊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这个村民，吓的他立马往后面缩了两步。
陆明羽适时开口，语气温和有礼，“各位老乡，我们只是做学术研究，绝对不会打扰大家正常生活。而且我们大老远赶到这里，现在天也快黑了……”
他态度诚恳，措辞得体，稍微缓和了一点紧张的气氛。
那领头汉子看了看陆明羽，又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但存在感极强的秦渊，似乎权衡了一下，终于松了点口。
“……村里没地方给你们住。要留，你们自己找地方。但是，不准乱跑，不准拍照，更不准靠近后山和老戏台。要是犯了忌讳，别怪我们没提醒。”
“一定一定，我们保证守规矩。”吴大爷一听对方松口了，连忙应承下来。
那几个村民又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但明显没有走远，还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啧，这欢迎仪式可真够热情的。”顾洲小声吐槽，感觉后背都快被那些视线盯出洞了。
秦渊没说什么，只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跟紧。”
几人拖着行李，沿着村里唯一的土路慢慢往里走。
“现在怎么办？”顾洲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有点发愁，“这鬼地方连个亮灯的人家都没几户，难道真要露宿山头？车也开不进来，不然还能在车上凑合一晚。”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我来出钱。吴大爷说话圆滑，年纪大也容易让人放下戒心。麻烦您老出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户村民，愿意让我们暂住几天，钱不是问题。”
吴大爷嘿嘿一笑，“放心吧，老头子我走南闯北，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他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歪脖子树下暂时歇脚。顾洲和秦渊留在原地看行李，吴大爷和陆明羽两人去碰碰运气。
“看我的。”吴大爷说着，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晃荡着透明的液体。
“白酒？”顾洲瞪大了眼睛，“您出门还带这个？刚才精简行李的时候怎么不扔车上？”
吴大爷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这才是硬通货，有时候啊，一壶好酒比什么都好使，学着点。”
顾洲无语地看着吴大爷把那瓶酒宝贝似的塞进怀里，和陆明羽一起朝着最近几户人家走去。
树下只剩下顾洲和秦渊。
晚风吹过，还有些微凉，顾洲靠着粗糙的树干，心里有点没底。
“唉……出师不利啊。”
秦渊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侧。
过了一会儿，顾洲感觉秦渊碰了碰他的手。他疑惑地转头，就见秦渊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颗包装花里胡哨的水果糖。
“家里带的。”秦渊言简意赅，“甜的，心情会好。”
顾洲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的接过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行啊秦大佬，挺会的嘛你。”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秦渊。
秦渊轻哼一声，没接话，目光投向吴大爷和陆明羽离开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吴大爷和陆明羽的身影从那边晃悠回来。顾洲赶忙站直身体，迎上去两步。
“怎么样？”
陆明羽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点了点头，“搞定了，多亏了吴大爷的酒。”
吴大爷一脸得意，嘿嘿笑了两声，“那当然，老头子我出马，一个顶俩！找到一户姓丁的人家，答应让我们暂住几天，就是条件比较简陋。”
顾洲赶紧拍起了马屁，“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是大爷您经验丰富！”
吴大爷对这个马屁很是受用，摆了摆手，“还是小陆眼睛毒，瞄到一户人家，那家村妇看着面善些，她男人在门口蹲着抽旱烟，我们就去搭话了。”
陆明羽点点头，“我们和他们聊了几句，那个男村民叫丁老三，说是祖辈都住在这里，村里过几天有重要的祭祀，按理说不该留外人。”
“祭祀？”顾洲一听这个，愣了愣，“合着还是让我们给赶上了？”
“嗐，要不说怕什么来什么。”吴大爷也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最好别赶上，这倒好，赶个整死。”
“丁老三还嘟囔了一句，说最近外来人还真多。”陆明羽补充道，眉头微蹙，“是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人？”
“这个回头再说吧，赶紧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吴大爷招呼道，带头往村子一侧走去。
几人边聊边走，没几步路就到了丁家。
院子不大，土坯墙，低矮的瓦房。
丁老三的媳妇，态度还算可以的给他们带路推开了偏房的门，指了指里面，就赶紧回主屋了。
顾洲提着行李走进去，一看里面的情形，傻眼了。
房间又小又暗不说，还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霉味。
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大通铺土炕，炕上铺着就草席，放着两床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被褥。
“这……我们四个……睡一起？”顾洲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