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爷和陆明羽花了不少时间找笔记。
等回到栖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咦？秦小子呢？”吴大爷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四下张望了一下，毕竟一般秦渊都会在客厅沙发上打坐，“他不守着顾洲，跑哪儿去了？这深更半夜的。”
陆明羽扶了扶眼镜，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二楼紧闭的卧室房门，“或许……秦先生有他的考量。顾先生现在情况特殊，大概需要人时刻看护。”
他这话说的有些含蓄，但吴大爷活到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真的傻。
脸上露出一种我懂了的促狭表情，压低声音嘿嘿笑了两声，“哦~~~明白了，明白了。那咱们就别上去打扰了。”
他搓了搓手，把怀里那本宝贵的笔记掏出来放在茶几上，“来来来，陆医生，趁热打铁，咱们再研究研究。秦小子下不来正好，省得他在旁边放冷气。”
陆明羽点点头，两人便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就着灯光再次翻看起那本破旧的笔记。
楼上卧室里，秦渊自然清晰的感知到了两人的归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依旧沉浸在梦境中的顾洲。
他也分不清是因为顾洲的高热持续未退需要他继续降温。
还是因为那种通过血契传来毫无防备的依赖感，让他潜意识里并不想离开这片刻的宁静。
最终，他没有动。
当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一些的时候，秦渊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怀里的顾洲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是还在熟睡。
他动作极轻的抽回手臂，悄无声息的起身，理了理丝毫未乱的衣襟，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仿佛那个抱着顾洲充当了一整晚降温贴的人并不是他。
下楼时，客厅里的景象有些滑稽。
吴大爷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张着嘴睡得正香。
陆明羽则靠在单人沙发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手里还虚虚抓着一本破笔记。
秦渊的目光扫过他们，难得没有出声打扰，他知道这两人昨夜确实为了顾洲耗费心神。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吴大爷被透过窗户的光线晃的皱了皱眉，才不情不愿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坐在窗边跟座雕像似的秦渊。
“哟呵？”吴大爷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秦小子，起的够早的啊，这一晚上……辛苦了吧？”
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往楼上瞟了瞟。
若是平时，秦渊少不得要冷飕飕的怼回去，但今天他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吴大爷一眼，“多嘴。”
陆明羽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看到秦渊和吴大爷之间的气氛，了然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秦渊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说正事，你们昨夜有什么发现？”
提到这个，陆明羽精神了些，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跟吴大爷研究了大半宿，这笔记上记载的，还有我祖父手札里提到的一些东西，互相印证，基本可以确定，用真名来加强对怨灵的束缚和引导，这条路子是走得通的。”
吴大爷一拍大腿，“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难就难在，咱们从哪儿知道真名？这他妈不是难为人吗？”
几人正说着，秦渊忽然抬头看向楼梯方向。
“他醒了。”
吴大爷和陆明羽闻言，都站起身。
“走，先上去看看小顾咋样了。”
三人上了楼，推开卧室门，顾洲已经坐了起来，除了脸色有些白，人还有些虚以外，但眼神倒是清澈多了。
“洲啊，感觉咋样了？”吴大爷凑上前关心的问。
顾洲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好多了……就是昨天烧得迷迷糊糊的，后来……后来好像就变得很舒服，凉丝丝的，也没那么难受了。”
吴大爷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那能不舒服吗？你小子可是享受了一晚上独家定制的人形退烧贴，还是千年老品牌，制冷效果杠杠的！”
“啥人形退烧贴？”顾洲感觉脑子还有些糊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渊微微皱眉，适时的打断了吴大爷即将开始的跑火车，“说正事。”
陆明羽赶紧打了个圆场，把话题拉回来，“顾先生，你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洲这才感受了一下，老实回答，“就是身体没啥劲儿，头还有点晕，其他都好多了。”
秦渊看着他，“你昨晚又做梦了，还记得梦境的内容吗？”
提到这个，顾洲眼睛微微睁大，点了点头，“记得，这次都记得很清楚。很奇怪，不是以前那种恐怖的梦。画面很平常，但感觉挺真实的。”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秦渊，“这些东西接触的多了，我好像也有点感觉了……秦大佬，你觉得这会不会是……”
“第三颗冥渡珠里的记忆碎片。”秦渊肯定了他的猜测，语气平静，“新收服的怨灵力量被初步压制，一些零碎的非核心记忆逸散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顾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像是想到什么，“顾先生的意思是……你通过梦境，看到了第三颗冥渡珠里怨灵的记忆？”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你别说，画面还挺清晰。”
陆明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结合昨夜翻阅的笔记和祖父的手札，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顾先生，你之前频繁被拉入那个充满杂音和诱惑的梦境。那个怨灵本体也是通过梦境来窃取情绪，甚至抢夺灵魂，这是否意味着……梦境本身就是这个怨灵的核心能力之一？”
他顿了顿，看向顾洲，“而你因为收服了它的分身，是否也因此……间接获得了它这部分操控或者说连接梦境的能力？”
顾洲听得瞪大了眼睛，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卧槽！陆医生，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感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吴大爷也一拍大腿赞道，“有道理啊，陆医生你这新脑子就是好使。”
连秦渊都微微颔首，罕见的没有反驳陆明羽提出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