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茶水间那扇老旧百叶窗的缝隙里斜斜劈进来。
那光带着一种冷硬的锐利,好似一排排裁纸刀,狠狠地割在脸上,每一下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我眼皮微微动了下,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人硬生生塞进了水泥搅拌机里滚过三圈。
全是浓烈的铁锈味!
那味道在口腔里肆意蔓延,让我几欲作呕。
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后颈,原本贴着皮肤的那块血玉竟没了踪影,只剩下一道凹陷的印记。
那印记冰凉、光滑,形状恰似一把小巧的钥匙。
仿佛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强撑着坐起来,脊椎骨节像是生锈的零件,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声响。
那声音如同老式收音机换台时发出的杂音。
每响一声……
都仿佛有一阵电流窜过神经。
让我浑身一颤!
我踉跄着走向洗手台,镜子里的那个人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见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洞,嘴唇干裂起皮,像是被烈日暴晒过的土地,一道道裂痕触目惊心。
那副黑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裂了道缝,正好横着切过左眼。
那模样跟上个月财务部小张贴在工位上的“丧尸逃生指南”里画的破相示意图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头不禁涌起一阵荒诞的感觉!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在脑子里闪了半秒。
那画面就像快没电的电子表,数字跳动了几下便灭了。
【能量休眠中】
【待激活条件:未知】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结果却牵动了颧骨,一阵剧痛袭来。
疼得我差点把牙咬碎!
“叮——”
微波炉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茶水间的寂静。
我缓缓转头看去……
只见微波炉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咖啡,黑得发亮,像是浓稠的墨汁。
而杯底刻着一行小字:R-1942。
我心里满是疑惑。
这是谁放的?
保洁阿姨?
行政部的某个同事?
还是哪个半夜加班到灵魂出窍的倒霉蛋?
这编号看着格外眼熟!
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似乎在哪张过期工牌上见过,可如今脑子像是一桶浆糊,搅也搅不动。
越是使劲想,越是头疼欲裂。
“吱呀——”门被缓缓推开。
李狗剩端着个不锈钢托盘走进来,拖把杆斜靠在门边。
那个破旧的葫芦挂在他的腰间,油渍斑斑的围裙上还沾着点灰,像是刚从哪个脏地方钻出来似的。
他把一杯混着红褐色粉末的咖啡放在我面前,压低声音说:“哥,喝点热的。”
我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腕。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主动撸起袖子。
我伸出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脉门上,系统残存的微光勉强亮起,识海投影一闪而过。
我清晰地看到赶尸铃的纹路,确认上面无傀儡术残留,也没被数据流污染,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信你。”
我把咖啡端起来,不顾那滚烫的温度。
端起就一口灌下!
感觉到朱砂混着苦咖的味道在喉咙里炸开,仿佛被砂纸狠狠磨过。
但至少四肢回暖了,有了些许力气。
“停尸房那边……”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说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昨晚送进去的三个‘意外死亡’的,都是从不同部门调来的临时工。”
“尸检结果出来了,dNA序列完全一致,连线粒体突变点都一样。”
“这事儿太诡异了!”
我放下杯子,杯底重重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是巧合!”
“肯定不是……”
他用力点头:“而且他们体内都有微量尸油残留,跟我葫芦里那批同源。”
“老宋说,这油二十年前就断了传承,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
我目光落在他袖口那道划痕上,那痕迹像是拖把杆在地上蹭出来的。
仔细一看……
隐隐约约是个“锁”字。
他走的时候顺手抹了一把,那痕迹留在了地砖缝里,像是某种神秘的标记。
我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吱呀——”门又开了。
欧阳青闪身进来,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衬衫领口歪着,扣子还少了一颗,显得十分狼狈。
他没说话,直接把U盘塞进我手里,转身就走。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
“谁让你来的?”
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而急切:
“周振南二十年前启动的,别让系统看见。”
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安静得只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声。
我插上U盘,电脑自动弹出加密界面,背景图是一张泛黄的学生证——
那竟然是我小学时的工牌照片。
编号1942。
那时的我满脸稚气。
谁能想到如今会陷入这般诡异的境地。
密码试都没试!
我直接输入1942。
就见文件“咔哒”一声解锁。
标题缓缓跳出来:
【重生者计划·第一阶段:基因锚定】。
我往下拉……
内容全是密密麻麻的加密代号和复杂的流程图。
什么“胚胎筛选”
“记忆植入”
“人格覆写”
每一个词汇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我的脑仁上。
让我胀痛不已!
最后一页附了张模糊照片,一群婴儿躺在保温箱里,每人脖子上都挂着长命锁。
其中一枚锁面泛着翡翠绿光,跟陈蒹葭那枚扳指一个色。
我盯着那光点,手指僵住,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她不是死了吗?
她明明在我眼前化成数据流,封进了扳指,连温度都渐渐消散了。
可这绿光……
怎么会在二十年前的照片里?
难道这一切从那时就开始了?
电脑屏幕突然一闪,文件自动关闭。
桌面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我拔出U盘,紧紧握在掌心,金属外壳硌得皮肉生疼。
但我却浑然不觉!
缓慢站起身……
而动作慢得像一台生锈的电梯,每动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缓缓拉开抽屉,里面躺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廉价领带,领带夹还是去年年会抽奖送的“幸运之星”。
塑料壳都裂了!
可我一直舍不得扔。
我把它绕上脖子,手指笨拙地打结。
一遍不行!
再来一遍。
随后领带歪歪扭扭的,像吊死鬼的绳子。
看起来格外滑稽!
但此刻的我却无暇顾及这些。
窗外,朝阳终于刺破云层,一束光直直砸在办公楼上,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白。
我盯着那光,喉咙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被堵在了嗓子眼。
“戏神不在系统里。”
我喃喃自语道,声音哑得像砂轮在磨铁。
“在我还没咽气的这一刻。”
转身走向电梯,脚步一开始不稳,像是踩在棉花上,第三步开始发力,第七步已经踩出节奏,仿佛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我。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我伸手去按楼层,指尖刚碰到按钮面板——
b3的灯自己亮了!
地下三层,碎纸机房、废弃档案库。
还有那口埋过血玉的棺椁!
我上次下去是三个月前,为了找一份被误销毁的合同,结果在角落发现个上锁的铁柜,柜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闻着像铁锈混着香灰。
那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每次想起都让我后背发凉。
我盯着那亮起的b3按钮,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没有动!
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缝越缩越窄,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我拉入黑暗的深渊。
就在我抬脚要迈进去的瞬间——
门缝里突然挤进一只野狗的脑袋。
旺财!
它嘴里叼着半截数据线,嘴角还挂着涎水,毛发炸着,眼神发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它把数据线往我鞋面上一放,尾巴僵直地摇了两下。
转身就跑……
而爪子在地砖上打出一串急促的哒哒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我低头看那数据线,接口处被啃得参差不齐,但内芯完好,铜丝闪着微光。
这种线早该淘汰了!
可它居然还能用!
旺财最近老在It部键盘上拉屎,每次都被保安追着打,但它从不躲,反而蹲在机柜前狂吠,像是在守什么东西。
这让我越发觉得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电梯门彻底闭合。
指示灯亮起……
b3的数字微微发红。
就像是一只充满诱惑又危险的眼眸。
我抬起脚,踩了进去。
每一步都仿佛迈向未知的深渊。
但我知道……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