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之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尽,那截代表着时限的香灰无力地折断,跌落。如同唐僧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摔得粉碎。
天空依旧湛蓝,烈日灼灼,没有一丝云彩,更无半点雨意。唐僧瘫跪在地,僧袍被汗水与尘土浸透,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勾勒出绝望的轮廓。他嘴唇干裂,喃喃念诵的佛号早已微弱得听不见,只剩下胸腔里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他失败了。在菩提祖师(车迟国国王)那无形却重如山岳的压力下,在那段被揭示的、跨越数百年的因果赌约前,他这位十世修行的好人,金蝉子转世,终究未能凭借自身的“佛法”与“诚心”,沟通天地,求得甘霖。
车迟国国王——菩提祖师,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的唐僧,那眼神中并无胜利者的得意,也无对失败者的嘲讽,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淡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对执念终了的释然。
“时辰到了。”祖师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为这场延续数百年的赌约画上了句号。“唐僧,你输了。”
他没有再多看唐僧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证明了某个道理的符号。他的目光转向身边已然脱困,但神色复杂,正活动着有些僵硬手脚的孙悟空。
“至于这猢狲,”祖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归属权,“寡人带走了。”
说罢,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孙悟空。祖师一步踏出,脚下虚空泛起涟漪,竟是直接撕裂空间,带着孙悟空瞬间从车迟国皇宫广场消失,只留下原地淡淡的空间波动和一群目瞪口呆的旁观者。
杨戬、太白金星、观音菩萨面面相觑,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菩提祖师亲自带走徒弟,清算自家因果,他们再无理由,也无能力干涉。观音菩萨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僧,以及同样狼狈的八戒、沙僧,轻轻摇了摇头,驾起莲台,与太白金星、杨戬一同离去,只留下一道慈悲的意念,嘱咐他们好自为之,西行路远,磨难方长。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时光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外界日月轮转了几回。洞府深处,依旧是那般清幽,只是少了往日的跳脱喧嚣,多了几分沉静的意味。
孙悟空并未被囚禁,也未受责罚。菩提祖师将他带回后,只是指着一间堆满了竹简、玉册、帛书的静室,淡淡说了一句:“你当年在此求学,只贪长生变化之术,于真正的经世学问、圣贤之道,却是囫囵吞枣,根基浅薄。如今根基重塑,心性历经磨难,也该补上这一课了。”
静室之中,不再是单纯的《黄庭经》、《道德经》,而是囊括了诸子百家,尤其以兵家韬略与儒家经典为最。
《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三略》、《司马法》、《尉缭子》……一卷卷兵书战策,不再是枯燥的文字,在悟空如今沉静下来的心念观照下,仿佛化作了真实的沙盘演武,金戈铁马,奇正相生,虚实变幻。他那颗天生属于战斗与策略的心,与这些凝聚了无数智者心血的兵家精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不再是为了卖弄或争斗而去记忆,而是真正地去理解、去推演、去融会贯通。如何庙算,如何用间,如何治军,如何利用天时地利……过往许多凭借本能和蛮力打杀的战役,此刻在兵法的映照下,竟有了全新的、更深刻的领悟。他甚至能举一反三,将某些战术与自身的神通变化相结合,推演出许多连兵书上都未曾记载的妙用。
另一边,《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些曾被他不屑一顾的“酸儒”文章,此刻读来,却别有一番滋味。那字里行间蕴含的仁、义、礼、智、信,那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探讨,那对君子之德、小人之辨的剖析,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他曾经只知快意恩仇、桀骜不驯的心田。他开始思考,何为真正的“强大”,何为“责任”,何为“秩序”与“仁心”之间的平衡。尤其是读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花果山的恣意,以及西行路上对一些小妖的赶尽杀绝,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以往绝不会有的反思。
这一日,菩提祖师缓步走入静室。孙悟空正捧着一卷《春秋》,看得入神,连祖师进来都未曾立刻察觉。
祖师目光扫过那些被翻阅得有些卷边的竹简,以及旁边悟空自己用猴毛变化出的笔墨,在沙盘上推演兵势的痕迹,微微颔首。
“时辰差不多了。”祖师开口。
孙悟空这才惊醒,连忙起身行礼:“师父。”
祖师看着他,目光深邃:“你可知,你尚差《国策》六卷,《论语》注疏七十二家,共计一万八十卷未曾熟读精研?”
孙悟空闻言,非但没有畏难,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的光芒,他挠了挠头,笑道:“师父,那些兵书战法,俺老孙已然是孰能生巧,闭着眼睛都能在脑子里排兵布阵了。至于《论语》嘛,虽未读尽注疏,但核心要义,俺觉得已然明了于心。”
“哦?”祖师眉梢微挑,“仅是明了于心?可知其所以然?可知如何践行?”
孙悟空正色道:“师父,学问之道,岂止在书本?俺老孙觉得,知行合一,方为根本。读万卷书,也需行万里路,经万千事。”
祖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不再多言,只道:“随我来。”
祖师将孙悟空带到洞府后的演武场。这里并非摆放着金箍棒,而是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等十八般兵器,寒光闪闪,各有奥妙。
“你当年只倚重一根金箍棒,虽刚猛无俦,却失之变化,遇某些特定情况,难免受制。今日,便让为师看看,你这‘文武全才’,到了何种地步。”
孙悟空看着满场兵器,眼中非但没有怯意,反而燃起了久违的、属于战斗的兴奋火焰。他长笑一声,身形一动,如猿猴般灵巧地掠入兵器架中。
但见他:
先取一杆花枪,枪出如龙,红缨抖动间,挽出漫天枪花,虚虚实实,如梨花纷落,让人眼花缭乱,正是枪法中的极高境界——“百鸟朝凤”!
枪影未散,他已弃枪换刀,一口偃月刀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劈、砍、撩、剁,势大力沉,却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刀风呼啸,卷起地上落叶狂舞。
刀光方歇,他又掣出双剑,剑走轻灵,身随剑走,如同蝴蝶穿花,又似飞燕还巢,点、刺、挑、抹,剑光交织成一片绵密的光网,水泼不进。
紧接着,画戟、长棍、双鞭、铜锤……每一种兵器到他手中,仿佛都浸淫了数十年苦功,招式衔接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动静相宜。他将兵法中的奇正、虚实、分合之道,竟隐隐融入了武艺之中,使得原本就精妙的招式,更添了几分莫测的变化与战略层面的压迫感。
十八般兵器,他竟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这已非简单的武艺娴熟,而是真正达到了融会贯通、信手拈来的宗师境界!
一趟演罢,孙悟空收势而立,气息均匀,面不红,气不喘,只是那双火眼金睛中,闪烁着自信与内敛的光芒。
菩提祖师静静地看着,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慰笑容,他抚掌轻叹,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与肯定:
“孺子可教也!”
这一声赞叹,并非仅仅针对孙悟空那惊世骇俗的武艺,更是对他这漫长岁月以来,历经磨难、死而复生、沉心向学后,在心性、智慧、能力上全面蜕变的最高嘉许。
此时的孙悟空,已非昔日那个只知逞凶斗狠、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亦非那个被紧箍咒束缚、时常迷茫的孙行者。他是真正经历了火的淬炼、血的洗礼、文的熏陶、武的磨砺后,重生的一块璞玉,已然绽放出内在的、温润而坚韧的光华。
文武双全,心猿已定。
祖师看着脱胎换骨的弟子,心中一个念头悄然浮现。他欲做最后一重考验,也是让孙悟空将这身所学,真正置于红尘俗世的最顶尖试金石中锤炼一番。
“悟空,”祖师淡然道,“你既言知行合一,可敢往那人间烟火最盛、才子能人辈集之地,一试锋芒?”
孙悟空眼中精光一闪:“师父但请吩咐,何处?”
“东土大唐,长安帝都。”祖师袖袍一挥,一面水镜浮现,镜中显现出长安城繁华景象,贡院森严,士子如云。“今岁恰逢大比之年,天下举子齐聚,争夺那进士及第的殊荣。你便去那科举场上走一遭,不凭神通,只靠胸中所学,让为师看看,你这块璞玉,在凡人眼中,究竟价值几何。”
孙悟空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激起万丈豪情。他天生地养,何曾怕过挑战?更何况是这等文华较量,正可验证他静室苦读的成果。他躬身一拜:“谨遵师命!俺老孙便去夺他个状元回来,叫世人知晓,方寸山中,亦有经天纬地之才!”
说罢,他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俊秀儒雅的白面书生,头戴方巾,身着襕衫,手持折扇,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那双眸子,偶尔流转间,仍藏不住一丝洞悉世情的金光。他朝祖师再拜,转身驾起云头,径往东土大唐方向而去。祖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含笑,目光中充满期待。
大唐,长安。
时值贞观年间,国力鼎盛,文风昌隆。科举制度日趋完善,成为寒门士子跃龙门的重要阶梯。今科春闱,更是万众瞩目,才俊云集。
化名“孙悟”的孙悟空,轻松通过了州府的解试,取得了进京赴考的资格。他并未使用任何法术作弊,全凭在斜月三星洞中打下的深厚根基。四书五经,对他过目不忘之能而言,早已烂熟于心;策问经义,他融合兵家韬略、道家智慧乃至儒家仁政思想,往往能发前人所未发,见解独到,一针见血。
长安城内,繁华似锦。孙悟空漫步于朱雀大街,感受着滚滚红尘,人间烟火。他见士子们高谈阔论,见商贾们斤斤计较,见官吏们道貌岸然,也见百姓们辛勤劳作。这一切,与他曾经熟悉的山野丛林、天庭地府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番生动真实的韵味。他心中那份因修行而略显超然的心境,渐渐融入对这俗世百态的观察与思考之中,使其文章不仅有理有据,更添了几分入世的温度与洞察。
春闱之日,贡院之内,气氛肃穆。数千举子屏息凝神,等待试卷下发。孙悟空坐在属于自己的号舍内,气定神闲。当考题公布,乃是《论王霸之道与当今边策》。此题涉及王道、霸道之辨,兼论对外政策,极为宏大,需考生有深厚的历史知识、政治眼光和战略思维。
寻常举子或引经据典,空谈仁义,或片面强调武力征伐。孙悟空略一沉思,便铺开试卷,挥毫泼墨。他开篇即点明:“王道非迂阔,霸术非残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接着,他以《孙子兵法》中“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引,论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强调国力强大、德政惠民是根本,同时需知己知彼,灵活运用外交、经济、军事手段。他结合春秋战国典故、汉朝对匈奴策略,分析当前大唐周边形势,提出一套刚柔并济、恩威并施的方略。文章气势磅礴,逻辑严密,既有儒家的仁政理想,又有法家的务实精神,更兼具兵家的奇谋诡道,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俯瞰全局、洞悉人性的高超智慧。
监考的礼部官员巡视至他号舍前,见其文思泉涌,笔走龙蛇,字体虽略显狂放不羁(猴性难改),却自有一股睥睨之气,内容更是闻所未闻,精妙绝伦,不禁暗暗称奇。
历经帖经、墨义、策问三场,孙悟空篇篇锦绣,场场惊人。他的试卷在阅卷官中引起了巨大争议,有的赞其才气纵横,见识超卓,必为国之栋梁;有的则斥其言论离经叛道,妖言惑众。最终,试卷被呈送至主考官乃至唐太宗李世民御前。
李世民夜览试卷,看到“孙悟”的策论时,拍案叫绝:“此子所言,深得朕心!王霸兼用,方是治国安邦之正道。其才不在房玄龄、杜如晦之下!” 皇帝金口一开,争议顿消。孙悟空被钦点为新科状元。
金殿传胪之日,孙悟空身着状元红袍,帽插宫花,在文武百官和天下士子的瞩目下,从容不迫,应对得体。他虽不习惯这些繁琐礼仪,但凭借超凡的领悟力和控制力,倒也做得滴水不漏,只是偶尔流露出的那份疏狂与自信,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觉得此子非凡俗之辈。
太宗皇帝亲自召见,问以治国方略。孙悟空侃侃而谈,从均田制谈到府兵制,从科举选才谈到吏治清廉,甚至对西域商路、海上贸易都有独到见解,听得李世民频频点头,大为赏识,当即欲授以要职。
然而,孙悟空志不在此。他参加科举,只为验证所学,完成师命,体验红尘。功名利禄,于他不过浮云。他婉拒了皇帝的任命,只言“愿效仿古人,游学天下,增广见闻”,太宗虽觉可惜,亦感其志趣高洁,厚赐金银,准其所请。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孙悟空悄然离开长安,复归灵台方寸山,向祖师复命。祖师闻之,含笑不语,知其心性已然圆融,世间荣辱,再难动摇其心。
另一边,西行路上。
唐僧师徒三人,自车迟国受挫后,郁郁西行。这一日,行至西梁女国地界。女儿国风俗迥异,举国皆女,见有男子入境,纷纷围观,指指点点。
师徒三人好不容易寻得一处驿馆安顿。八戒虽惫懒,却也好奇这女儿国情状,溜出门去打探消息。沙僧则默默收拾行李,照看马匹。
唐僧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异国风情,心中仍是郁郁。车迟国的失败,如同巨石压在心口。他不仅未能求雨成功,更是连累大徒弟被那神秘的菩提祖师带走,不知吉凶。想起孙悟空往日虽然顽劣,但一路降妖除魔,忠心护主,如今身边骤然冷清,只剩八戒、沙僧,不禁悲从中来,暗暗垂泪。
正伤感间,忽见八戒兴冲冲地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刚从城门布告栏揭下的黄麻纸。
“师父!师父!奇事!天大的奇事!”八戒嚷嚷着,肥硕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唐僧拭了拭眼角,皱眉道:“八戒,何事如此惊慌?可是有妖魔作祟?”
“不是妖魔,是比妖魔还稀奇的事!”八戒将那张黄纸递到唐僧面前,“师父你看!这是女儿国通政司抄录的大唐邸报,说是传递四方,晓谕藩属!你看这头条!”
唐僧疑惑地接过邸报,女儿国文字与大唐略有差异,但大致能看懂。只见头条用醒目的文字写着:“贞观xx年恩科放榜,陛下钦点新科状元——孙悟!”
“孙……悟?”唐僧一愣,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他继续往下看:“状元孙悟,籍贯不详,年岁不详,然才华横溢,经纶满腹,殿试之作《论王霸之道与当今边策》,深得圣心,钦点第一甲第一名……”
看着看着,唐僧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邸报上还简要摘录了那篇状元策论的部分观点,那纵横捭阖的气势,那融合百家、直指核心的犀利,那隐隐超越凡俗的格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熟悉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
“不……不可能……”唐僧喃喃自语,脸色煞白,“定然是同名同姓……悟空他……他被菩提祖师带走,定然是在受罚清修,怎会……怎会去那大唐长安参加科举?还中了状元?荒唐!太荒唐了!”
然而,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独特“味道”,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却又蕴含了崭新智慧的笔触,除了那个曾经大闹天宫的猢狲,还能有谁?
八戒在一旁咋舌道:“师父,俺老猪刚开始也不信!可这名字,这做派,除了那个能上天入地的猴哥,还能有谁?乖乖,俺老猪只知道他打架厉害,没想到念书也这么凶!直接中了状元!这要是让高老庄的丈人知道,怕不是要把俺踹出门去!”
沙僧也凑过来看了看,憨厚的脸上满是震惊:“大师兄……他……他竟然去考了状元?”
唐僧手中的邸报飘然滑落。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女儿国陌生的天空。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一丝隐隐的愧疚(为自己之前的无能导致徒弟被带走),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为徒弟有此成就而产生的复杂欣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孙悟空,他的大徒弟,那个曾经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妖王,那个需要紧箍咒来约束的顽徒,竟然在不声不响之间,跑到大唐天子脚下,在那天下才俊汇聚的科举场上,夺得了万人仰望的状元桂冠!
这比看到他打败十万天兵天将,更让唐僧感到震撼。
这意味着,孙悟空的蜕变,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深刻,更为彻底。那已不仅仅是武力的提升,而是从心性、智慧到学识的全面升华。
“悟空……你……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唐僧喃喃道,“如今的你,还是当初那个护我西行的行者吗?”
西行之路,似乎从这一刻起,变得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令人期待。唐僧知道,他与孙悟空的缘分未尽,总有一天会再见。到那时,面对这个文武双全、甚至成了“状元”的徒弟,他又该如何自处?那顶曾经束缚对方的紧箍儿,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女儿国的风,带着异香吹入驿馆,却吹不散唐僧心头的万千思绪。布告栏上那个刺眼的名字——“新科状元孙悟”,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烙印在他的西行路上,也宣告着一个全新的、无法预知的未来。
璞玉大成,光华已绽。而真正的试炼,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