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寒雾还没散，咸阳城的城墙就被夏军的火把照得通亮。张玉勒马立在城南的土坡上，玄甲上的霜花被体温融成水珠，银枪直指城头——那里插着关保的“复夏”大旗，却只剩寥寥几名守军缩在垛口后，连探出头张望都不敢。
“王保保将军那边有消息了？”副将低声问，目光扫过两侧的开阔地。张玉点头，远处的地平线上已扬起两道黑色烟尘，那是王保保分兵后的骑兵队，正沿着咸阳城的东西两侧迂回，要彻底封死叛军的所有退路。昨夜送来的密信里写得明白，拂晓时分，骑兵队抵达预定位置后会举火为号，届时南北夹击，将残敌困死在城中。
城头上突然响起梆子声，关保的副将探出头来，对着土坡大喊：“张玉！我家将军虽被俘，可咸阳城粮足墙高，你们休想轻易攻破！若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献城投降！”他的声音发颤，显然是色厉内荏——昨夜逃入城中的残兵不足八百，还多是伤兵，根本撑不住一场强攻。
“让你的人放下兵器，打开城门，否则攻破之日，鸡犬不留！”张玉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出，震得城头上的守军身子一颤。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投石机立刻调整角度，炮口对准了城门上方的城楼——那是叛军的指挥点，也是最后的顽固据点。
就在这时，东侧的天空突然亮起一团火光，紧接着西侧也燃起同样的信号。“王将军到了！”李二柱兴奋地喊道，握着短刀的手都在发抖。他身边的轻骑队立刻躁动起来，纷纷拍打着战马，只等张玉一声令下。
“总攻开始！”张玉的银枪向前一挥。投石机率先发射，五十斤重的圆石弹呼啸着撞向城楼，“轰隆”一声将城楼的飞檐砸塌，木屑和碎石飞溅，城头上的叛军惨叫着往下逃。紧接着，云梯队推着十几架云梯冲向城墙，士兵们踩着梯子往上爬，箭头如飞蝗般从城下射向城头，压制住叛军的弓箭。
“我来开路！”李二柱双脚一蹬马镫，飞身跳上最靠前的云梯。他的肩膀还在渗血，却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短刀不断挥砍，将探下来的长矛拨开。一名叛军举着滚石砸下来，李二柱侧身躲过，石块砸在云梯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他趁机向上一蹿，一刀捅进那名叛军的小腹，叛军惨叫着从城头摔下去。
城东侧，王保保的骑兵已冲破叛军的外围防线。扩廓帖木儿带着五百轻骑直扑东门，弯刀劈砍城门的门栓，“叮叮当当”的声响混着叛军的哭喊声。“里面的人听着！南门已破，再抵抗就是死路一条！”扩廓帖木儿的吼声震得城门都在发抖，门内的叛军果然没了动静，片刻后，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几名叛军举着白旗跑出来投降。
双线夹击的态势彻底形成。张玉的步军从南门涌入，王保保的骑兵从东西两门包抄，叛军在城中乱作一团，不少人扔掉兵器跪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李二柱跟着大部队冲进城里，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一群叛军正拖着几个百姓往库房里躲，显然是想抓人质。
“放开他们！”李二柱怒吼着冲过去，短刀横劈，砍中一名叛军的手腕，另一名叛军刚要回头，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刀尖抵住了喉咙。“别杀我，我投降！”叛军连忙磕头，怀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百姓们见状，纷纷躲到李二柱身后，一个白发老人握着他的手说：“小将军真是菩萨心肠，关保的人在这儿抢粮抢人，可把我们害苦了！”
李二柱红了眼眶，他想起爹就是被这样的叛贼害死的。“大爷放心，我们是大夏的军队，是来保护你们的。”他安排两名士兵护送百姓往南门安全区转移，自己则提着短刀继续往前冲——前面的库房里，还藏着叛军最后的残部。
库房的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叛军副将的嘶吼：“都给我顶住！谁再提投降，我先杀了他！”李二柱趴在门缝里一看，里面约有两百名叛军，正用粮袋堆成临时防线，副将拿着弯刀在阵前督战，几个想逃跑的士兵已被砍倒在地。
“用火攻！”李二柱对赶来的老兵说。士兵们立刻找来干柴和火油，堆在库房门口，点燃后，浓烟顺着门缝往里灌。库房里的叛军很快呛得咳嗽不止，不少人开始砸门求饶：“我们投降！别烧了！”
大门被从里面撞开，叛军们举着双手走出来，个个灰头土脸，副将被几名士兵架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李二柱上前一步，短刀指着他的喉咙：“关保已被生擒，你还想顽抗？”副将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夏军，终于瘫软下来，弯刀“当啷”掉在地上。
此时的咸阳城主街，张玉和王保保正并马而行。城中的叛军已全部投降，夏军士兵正有序地收拢兵器、清点俘虏，百姓们从家里出来，端着热水和干粮送到士兵手中，街道上满是欢呼和感谢声。“张将军，这场仗打得漂亮！”王保保笑着说，马鞭指着远处的粮仓，“关保剩下的一点存粮，刚好够安抚百姓。”
张玉点头，目光落在街角的李二柱身上——那少年正帮着一名老妇人捡拾散落的粮食，动作轻柔，与战场上的勇猛判若两人。“这孩子长大了。”张玉的语气里带着赞许，王保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笑了：“是块好料子，以后定是大夏的栋梁。”
突然，一名斥候从城外飞奔而来，翻身下马禀报道：“将军！瓦剌的残部在咸阳渡口抢劫百姓，正准备往漠北逃！”张玉和王保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厉——瓦剌人助纣为虐，绝不能让他们轻易逃走。
“王将军，你留在此地安抚百姓、处置降兵，我带轻骑队去追！”张玉翻身上马，银枪一扬，“李二柱，跟我来！”李二柱立刻应声，翻身上马，跟着轻骑队冲出咸阳城，往渡口方向疾驰而去。
咸阳渡口的码头上，瓦剌骑兵正将抢来的粮食和财物往马背上搬，百姓们的哭喊声和怒骂声混在一起。“住手！”张玉的怒吼如惊雷般响起，轻骑队如旋风般冲过来，瓦剌人猝不及防，不少人被撞下码头，掉进冰冷的渭水。
李二柱跟着张玉冲进瓦剌阵中，短刀挥砍间，想起了爹被瓦剌人杀害的场景。一名瓦剌将领举着狼牙棒冲过来，李二柱毫不畏惧，侧身躲过攻击，弯刀顺势划过对方的马腿，将领摔下马后，被他一刀结果了性命。“爹，俺为你报仇了！”李二柱对着渭水高喊，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滑落。
瓦剌人本就人心涣散，被夏军这么一冲，立刻溃逃。张玉下令穷追不舍，轻骑队沿着渭水西岸追出二十里，直到瓦剌人逃入漠南的戈壁，才收兵返回。此时的咸阳渡口已恢复秩序，百姓们跪在地上，对着张玉和李二柱磕头谢恩，哭声中满是感激。
回到咸阳城时，夕阳已染红了天空。城中的炊烟袅袅升起，百姓们在夏军的保护下开始重建家园，孩子们在街道上追逐嬉戏，久违的生机重新回到这座饱受战乱的城池。张玉和王保保站在城楼上，望着这一切，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传信回长安，就说咸阳已破，关保被俘，瓦剌溃逃，沣河防线稳固。”张玉对亲兵下令，“另外，将李二柱的功绩记录在案，上报陛下。”李二柱刚好走到城楼下方，听到这话，连忙挺直腰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王保保拍着张玉的肩膀：“张将军，这场叛乱总算是平定了。等班师回朝，陛下定会论功行赏。”张玉摇头，目光望向长安的方向：“我不求封赏，只求长安安稳，百姓安康。”他顿了顿，声音变得轻柔，“陛下说，要一起看长安的春天，现在，春天快到了。”
夜风吹过咸阳城，带来了渭水的湿润气息。城楼上的火把次第亮起，照亮了士兵们疲惫却喜悦的脸庞。李二柱握着爹的短刀，站在城楼的角落里，望着长安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憧憬——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他会像张玉将军和王保保将军一样，用一生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百姓。
远处的长安城里，林瑾正站在长乐宫的城楼上，望着咸阳的方向。李德全捧着一封密信走来，笑着说：“陛下，张玉将军和王保保将军的捷报到了，咸阳已收复，关保被俘，叛乱平定了！”林瑾接过密信，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月光洒在长安的城墙上，与咸阳城的火光遥相呼应。这场席卷关中的叛乱，终于在双线合围的铁蹄下，落下了帷幕。长安的春天，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