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太极殿的龙涎香已添了新料,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林缚携杨玉环回宫后,便觉满殿萧索,往日里让他心醉的丝竹声,此刻听来也索然无味。杨玉环卸了钗环,换上一身素色宫装,静坐窗前,望着庭院中落尽残红的海棠,神色依旧带着几分怅然。
“爱妃还在想着午门之事?”林缚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于谦虽忠,但拂逆朕的心意,死不足惜。只要爱妃能开心,朕什么都愿意做。”
杨玉环转过身,眼底水光潋滟,语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陛下待臣妾的心意,臣妾自然知晓。只是于谦一死,中书令之位空悬,太子太傅也需得贤能之人担任,朝堂动荡,臣妾实在忧心陛下操劳。”她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臣妾有一胞弟杨国忠,虽出身寒微,却颇有才干,早年从军屯田,政绩斐然,且心思缜密,善于谋划。若能让他出任中书令兼太子太傅,定能为陛下分忧,稳固朝纲。”
林缚闻言,眉头微挑。他对杨国忠略有耳闻,知晓其是杨贵妃的外戚,却不知其才干如何。但此刻他满心想讨好杨玉环,更何况中书令掌政事堂核心权柄,太子太傅督导东宫,皆是要害职位,交给贵妃的亲人,反倒更能让他放心。“爱妃举荐之人,定然不差。只是杨国忠如今身居何职?骤然提拔至如此高位,恐遭朝臣非议。”
杨玉环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递到林缚手中:“陛下请看,这是臣妾弟近年的政绩疏。他在西川从军时,屯田增收百万石,后任监察御史,查办贪腐不避权贵,深得民心。且他精通财政核算,朝堂正需此类人才打理政务。至于朝臣非议,陛下乃九五之尊,任免官员本就是天子特权,谁敢多言?”她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再说,臣妾弟感念陛下知遇之恩,定会忠心耿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绝不会像于谦那般刚愎自用,违抗圣意。”
林缚接过奏折,草草翻阅了几页,只见上面罗列的政绩光鲜亮丽,心中已然意动。他抬头看向杨玉环,见她眸中满是期盼,便再也没有犹豫:“好!既然爱妃如此举荐,朕便准了。传朕旨意,任命杨国忠为中书令,兼太子太傅,明日起入职政事堂,总领朝政,督导东宫事务。”
旨意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次日清晨,杨国忠身着崭新的紫袍金带,昂首阔步走进太极殿。他生得仪表堂堂,却眼神闪烁,透着几分精明狡黠。早年嗜酒好赌、被族人鄙视的过往,早已被他刻意遮掩,如今借着杨贵妃的东风,一朝平步青云,心中的得意溢于言表。
“臣杨国忠,叩谢陛下隆恩!”他跪地叩首,声音洪亮,却刻意压低了姿态,显得恭敬有加。
林缚见他礼数周全,心中愈发满意,抬手道:“平身吧。今后你便是中书令兼太子太傅,需得尽心辅佐朕,打理好朝政,教导好太子,莫要辜负朕与贵妃的信任。”
“臣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杨国忠起身时,目光飞快地扫过阶下群臣,见不少人面露不满,却敢怒不敢言,心中更是窃喜。他深知,此刻的权柄皆来自帝王与贵妃的宠爱,唯有牢牢抓住这根稻草,才能稳坐高位。
退朝之后,政事堂内便炸开了锅。兵部尚书气得脸色铁青,拍案道:“杨国忠不过是个外戚无赖,靠着贵妃关系上位,毫无宰辅之才,陛下怎能将中书令这般要职交给此等小人?”
户部侍郎亦是忧心忡忡:“中书令掌政令起草,执政事堂笔,是朝堂核心。杨国忠早年声名狼藉,如今骤然掌权,恐会祸乱朝政啊!”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入宫劝谏。于谦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也不愿重蹈覆辙。而杨国忠一入主政事堂,便立刻露出了专横跋扈的本性。他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各个要害职位,但凡有官员稍有异议,便立刻被他罗织罪名,贬谪流放。
每日清晨,政事堂外车水马龙,前来巴结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杨国忠则坐在中书令的宝座上,颐指气使,对前来议事的大臣动辄呵斥,全然不将百官放在眼里。他甚至将吏部选官之权揽入手中,公开标价售卖官职,九品小官需纹银百两,三品大员更是要黄金千两,民间流传着“欲当官,先拜杨”的俗语。
短短数日,长安物价便飞涨三倍。杨国忠为充盈府库,讨好林缚与杨玉环,竟滥发货币,强征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有地方官员上书禀报灾情,却被杨国忠扣押奏折,还将上书之人贬为庶民,从此再无人敢直言进谏。
太子太傅一职,杨国忠更是敷衍了事。他从未踏入东宫半步教导太子,反而利用这一身份,暗中监视东宫动向,将太子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林缚与杨玉环,借机挑拨离间。太子李亨性情仁厚,早已看穿杨国忠的野心,却因顾忌杨贵妃的宠信,只能隐忍不发。
一日,杨国忠在府中设宴,邀请百官赴宴。其府邸用沉香木建造,墙壁镶嵌着珍珠玛瑙,庭院中摆满了水陆珍馐,数千盘佳肴琳琅满目,奢华程度堪比皇宫。席间,杨国忠手持酒盏,得意地对众人说道:“如今朝堂之事,皆由我做主。尔等若想仕途顺遂,便需听我号令,否则,休怪我无情!”
百官敢怒不敢言,只能强颜欢笑,举杯附和。唯有老臣魏征的后人魏叔玉,借酒意起身道:“杨大人身居高位,当以社稷为重,体恤百姓。如今苛政猛于虎,民怨沸腾,若再如此下去,恐生祸乱啊!”
杨国忠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魏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本相!”他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来人,将魏叔玉拿下,贬为崖州司户,即刻押解离京!”
侍卫涌入宴会厅,将魏叔玉拖拽而出。魏叔玉高声痛斥:“杨国忠,你祸国殃民,必遭天谴!”
杨国忠冷笑一声,举杯饮尽杯中酒,语气嚣张:“天谴?在这长安城里,我便是天!”
宴席不欢而散,百官心中皆是寒意森森。他们明白,一个比李林甫更为专横、比王振更为贪婪的权臣,已然掌控了朝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缚,此刻正与杨玉环在华清宫中享乐。
华清宫的温泉池边,水汽氤氲。杨玉环斜倚在林缚怀中,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弟在朝堂上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林缚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笑道:“爱妃举荐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如今朝政井然,百官臣服,朕也能安心陪伴爱妃了。”他全然不知,杨国忠的倒行逆施,早已将大唐的根基蛀空,百姓的怒火正在暗中积聚,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杨玉环望着池中荡漾的水波,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想要的,不过是帝王的宠爱与家族的荣耀,却没想到杨国忠会如此贪婪跋扈。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听之任之。毕竟,杨国忠的权位与她的荣宠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色渐深,华清宫的灯火依旧辉煌。而太极殿的政事堂内,杨国忠仍在挑灯批阅奏折,只是那奏折上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是为了满足他无尽的私欲。他看着手中的权柄,心中愈发狂妄,仿佛整个天下都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场由红颜举荐引发的权柄更迭,将会给大唐带来怎样毁灭性的灾难。唯有午门那片被鲜血浸染的青石板,无声地诉说着忠臣的冤屈,也预示着这个王朝即将到来的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