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夜色如织,长春宫的灯火比往日更加明亮,殿内丝竹之声隐约可闻,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喜庆。崔明身着便服,快步走入殿中,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连身上的风尘都未来得及掸去。
林虎正端坐于主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见崔明归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语气急切:“表舅,事情办得如何?拓跋烈那边答应了吗?”
“殿下放心!”崔明躬身行礼,语气笃定,“拓跋烈已被金帛打动,当场答应三日后在黑风口设伏,定要取林曜性命!”他将山神庙中的商议一一禀报,从拓跋烈的疑虑到最终的松口,再到约定的设伏细节,说得详尽无比。
林虎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猛地一拍桌案:“好!太好了!表舅果然办事得力!”他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三日后,林曜必死无疑!等他的死讯传来,这太子之位,便是我的了!”
“殿下英明。”崔明适时恭维道,“拓跋烈勇猛善战,黑风口地势险要,林曜此次定然插翅难飞。只要太子殒命,朝中无人能与殿下抗衡,储位之争,殿下已胜券在握。”
林虎哈哈大笑,意气风发:“说得好!到时候,我登上太子之位,表舅便是首功之臣,兵部尚书之位非你莫属!崔家也将借着这股势头,成为大夏第一世家!”
“臣多谢殿下恩典!”崔明躬身谢恩,心中也是一阵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居高位、权倾朝野的场景。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片刻,崔明叮嘱林虎务必谨言慎行,在太子死讯传来之前,切不可露出破绽。林虎表面应承下来,心中却早已按捺不住得意,只觉得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崔明离去后,林虎立刻召来心腹管家林福,眼中带着一丝急切:“林福,你立刻让人去库房挑选最好的绸缎、珠宝,按照太子的规制,赶制一套太子朝服和冕冠。记住,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可让外人知晓!”
林福心中一惊,连忙躬身道:“殿下,太子殿下尚且在世,此时制作太子朝服,是否太过冒险?若是被陛下知晓,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冒险?”林虎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三日后,林曜就会死在黑风口,到时候,这太子之位就是我的了!提前制作朝服,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只需照办即可!若是走漏了风声,我定不饶你!”
林福心中虽有疑虑,但见林虎态度坚决,也不敢违抗,只得躬身应道:“老奴遵旨,这就去办!”
林福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府中最好的裁缝和绣工,封锁了后院的织造房,连夜赶制太子朝服。太子朝服规制森严,需用明黄色绸缎,绣十二章纹,冕冠上需镶嵌珍珠、翡翠,工艺极为复杂。府中的工匠们虽心中疑惑,但在林福的严令下,也只能加班加点地赶工。
他们却不知,长春宫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飞鱼卫的监视之中。
飞鱼卫作为皇帝直接掌控的特务机构,无孔不入,遍布京城的各个角落。二皇子林虎平日里性情张扬,行事鲁莽,本就被飞鱼卫重点关注。此次林虎突然让府中工匠赶制太子朝服,如此僭越之举,自然逃不过飞鱼卫暗探的眼睛。
负责监视长春宫的飞鱼卫小旗官代号“鹰眼”,潜伏在长春宫附近的一处民宅中。当他通过线人得知林虎府中正在赶制太子朝服的消息后,心中大惊,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太子殿下尚在凉州历练,二皇子此时制作太子朝服,其心可诛!”鹰眼心中暗道,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消息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了飞鱼卫指挥使刘四哥的手中。
刘四哥,本名刘渊,因在家中排行第四,被手下尊称为“刘四哥”。他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常年执掌特务机构的肃杀之气。
此刻,刘四哥正坐在飞鱼卫指挥使司的书房中,手中拿着鹰眼传来的密报,眉头紧紧蹙起。
“大胆狂徒!”刘四哥低声呵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太子殿下在外历练,二皇子不思为国分忧,反而暗中觊觎储位,甚至提前制作太子朝服,这是要谋逆啊!”
他深知皇帝对储位之争极为敏感,当年清查士绅、打压世家,就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确保皇权顺利传承。如今二皇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僭越,无疑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
“来人!”刘四哥沉声喝道。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校尉立刻走入书房,躬身行礼:“属下在!”
“密切监视长春宫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二皇子与崔氏家族的往来,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报!”刘四哥沉声道,“另外,派人去核查一下,太子殿下在凉州的情况如何,是否安全。”
“属下遵旨!”校尉躬身应道,转身离去。
刘四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二皇子背后有清河崔氏撑腰,势力庞大,此次竟敢如此大胆,恐怕不仅仅是觊觎储位那么简单。他隐隐觉得,此事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难道……太子殿下在凉州的历练,也与二皇子有关?”刘四哥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知道,太子此次历练,行踪极为隐秘,除了皇帝、皇后、太子太傅等人外,极少有人知晓。二皇子能如此笃定太子会出事,甚至提前制作太子朝服,很可能早已暗中策划了针对太子的阴谋。
想到这里,刘四哥心中愈发凝重。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处理不当,不仅会引发朝堂动荡,甚至可能危及大夏的江山社稷。
“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陛下!”刘四哥心中暗下决心。但他也明白,皇帝如今正在批阅奏折,且此事尚未查清,冒然禀报,恐会打草惊蛇。更何况,二皇子背后有清河崔氏,朝中不少大臣都是崔氏的门生故吏,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将他们扳倒。
刘四哥沉思片刻,决定先暗中调查,收集证据。他立刻提笔,写下一封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凉州,通知潜伏在太子身边的飞鱼卫,让他们加强对太子的保护,密切关注周边的动向,尤其是黑狼部的行踪。
同时,他又下令,扩大对长春宫的监视范围,严查林虎府中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与西北胡虏部落的往来。他相信,只要二皇子真的策划了阴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夜色渐深,飞鱼卫指挥使司内灯火通明,一道道密令从这里发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京城的各个角落。
而此时的长春宫,织造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工匠们还在连夜赶制太子朝服。林虎站在织造房外,看着屋内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太子朝服,接受百官朝拜的场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狂妄与大意,已经让他的阴谋露出了破绽。飞鱼卫的暗探如同黑夜中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收集着他谋逆的证据。一场针对他的调查,已经悄然展开。
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太子林曜还在军营中刻苦训练,准备三日后的巡逻任务。他并不知道,京城之中,一场围绕着他的阴谋与调查正在同时进行。他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不仅有黑狼部的伏兵,还有来自京城的致命危机。
长安的夜色,依旧深沉。飞鱼卫指挥使司的灯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场风暴,不仅将改变二皇子林虎的命运,也将牵动整个大夏的朝堂,影响着太子林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