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那如同雷霆般的怒喝,在空旷的汉白玉广场上回荡,震得四周的禁军和圣殿卫队士兵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兵器摩擦甲胄的细微声响。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吱呀——嘎——”
光明大殿那两扇沉重无比、镶嵌着巨大荆棘十字徽记的鎏金大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刺目的圣光从门内倾泻而出,仿佛殿内藏着一轮小太阳。光芒中,三道身影缓缓步出,踏在猩红的地毯上。
为首者,身披一袭崭新得耀眼的、用金线绣满荆棘星辰纹路的紫色皇袍,头戴镶嵌着硕大紫晶的皇冠。正是刚刚登基的“新皇”——查尔斯·凯奇,昔日的三皇子。
然而,此刻的查尔斯,脸上早已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与对权力的狂热痴迷。他的眼神灼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沉浸在登顶帝国巅峰的巨大满足之中。只是,当他那双因兴奋而微微放大的瞳孔,对上广场中央奥古斯都那双蕴含星海、冰冷如渊的眼眸时,那狂热的光芒瞬间被一丝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试图维持帝王的威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落后他半个身位,一左一右,如同两尊守护神只(或者说,是掌控提线的傀儡师)般站立的,正是枢机主教埃利奥特·格雷厄姆与圣使卢卡斯。
埃利奥特枯槁的脸上挂着悲天悯人般的微笑,深红法袍在圣光下流淌着不祥的血色,胸前的荆棘十字架闪烁着幽光。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如同毒蛇般锁定着奥古斯都,带着一丝挑衅与掌控一切的得意。
而卢卡斯,依旧赤足白袍,纤尘不染。他面容平静无波,淡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眼前的一切纷争、愤怒、恐惧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非人的威压,如同降临凡间的神只俯瞰蝼蚁。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威严,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奥……奥古斯都院长大人……大驾光临,朕……朕有失远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奥古斯都身后的张灵枢、阿尔弗雷德等人,尤其是在看到被阿尔弗雷德护着的、身怀六甲的艾莉森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强行压下,“不知院长大人……今日率众闯入宫禁,所为何事?若是……若是为了恭贺朕登基,朕心甚慰。但……如此阵仗,恐怕……于礼不合吧?”
奥古斯都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他身上那件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皇袍,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狂喜与恐惧的扭曲表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悲凉。那曾经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怯懦的少年身影,仿佛与眼前这个被权力和教会蛊惑的傀儡重叠,又瞬间撕裂。
“查尔斯……”奥古斯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深沉的、如同看着误入歧途子侄般的痛心,“老夫今日前来,不为恭贺,只为……讨一个公道!问一个明白!”
他银白的须发无风自动,目光如炬,直刺查尔斯:“你告诉老夫!你的父皇,尼古拉斯陛下,是如何驾崩的?!你的兄长,帝国储君克里斯托弗殿下,又是如何遇刺身亡的?!你身上这件皇袍,又是如何……穿上去的?!”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查尔斯的心头!他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上前半步,脸上依旧挂着那虚伪的悲悯笑容,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院长大人此言差矣。先帝陛下乃寿终正寝,此乃天命所归,无数御医与圣光牧师皆可作证。大皇子殿下……唉,不幸遭遇高阶魔兽袭击,为国捐躯,实乃帝国之殇,令人扼腕。至于新皇陛下登基……”他枯爪指向查尔斯,“乃是先帝临终之际,神志清明,于圣光十字架前,亲口传位!有先帝遗诏为凭,有圣光见证!何来‘如何穿上’之说?院长大人莫要听信某些叛逆之徒的谗言,玷污了圣光与新皇的威严!”
“谗言?!”阿尔弗雷德再也忍不住,指着埃利奥特厉声怒斥,“埃利奥特!你这窃国奸佞!陛下分明是被你们用邪术所害!大皇子殿下更是被你们设局谋杀!你们……你们才是帝国最大的叛逆!是披着圣光的魔鬼!”
“放肆!”查尔斯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阿尔弗雷德!你勾结异端张灵枢,挟持皇嫂,擅闯宫禁,污蔑圣光与新皇!罪该万死!来人!给朕……”
“够了!”奥古斯都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查尔斯的咆哮!他周身磅礴的魔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出,无形的威压让查尔斯踉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奥古斯都的目光越过查尔斯,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直刺埃利奥特与卢卡斯:“埃利奥特!卢卡斯!收起你们那套虚伪的说辞!老夫活了百余年,不是三岁孩童!今日,老夫只问你们一句——”
他踏前一步,脚下的汉白玉地面无声龟裂!银发狂舞,星辰法袍猎猎作响,传奇法师的威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圣光教会……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