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枯骨真言,因果抉择
玄微站在窗外,目光透过玻璃,落在父母憔悴的睡颜上。
陈父即使在梦中依旧眉头紧锁,陈母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十七岁的陈默笑得很灿烂,那是他去年生日时拍的。
终始权柄在他掌心流转,只需轻轻一挥,就能抹去这个房间里所有关于“陈默”的记忆。照片会变成老两口的合影,户口本上会少一页,邻居的记忆里陈家一直只有夫妻二人……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让世界回归正常,让父母不必承受儿子失踪的痛苦,让一切不该存在的痕迹都消失。
但……
玄微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
他想起融合时看到的那些记忆:母亲每天早起做的早餐,父亲风雨无阻的接送,高考前夜放在桌边的热牛奶,还有他们总是唠叨却充满关切的叮嘱……
这些不是“痕迹”,是真实存在过的爱与羁绊。
抹去记忆,等于抹杀了陈默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所有证据。那对父母来说,和儿子真的死了有什么区别?甚至更残忍——因为他们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做不到。”玄微轻声自语。
他不是无情的终始道祖,他是玄微,是陈默,也是玄初。三世的记忆与情感交织,让他无法做出这种近乎“谋杀”的选择。
但不抹去记忆,又该怎么办?
直接现身,告诉父母“你们的儿子其实是异界道祖转世,现在要回去了”?那只会让他们更崩溃。
或者……留下一个善意的谎言?
玄微沉思片刻,有了决定。
他指尖凝聚出一缕温和的灰金色光芒,光芒中包含着安抚、治愈、以及……一点点“引导”。
光芒无声无息地穿过窗户,融入父母的眉心。
睡梦中的两人,眉头渐渐舒展。
他们“梦”到了一个场景:
陈默站在门前,背着行囊,笑容灿烂:“爸,妈,我考上国外一所大学的特殊项目,要去深造几年。项目保密,不能联系,但我一定会回来。你们保重身体,等我。”
梦很真实,真实到醒来后,他们几乎以为那是真的。
陈母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推醒丈夫:“老陈,我梦到默默了!他说他出国读书去了!”
陈父也坐起身,眼中闪过迷茫:“我也梦到了……可咱们家这条件,哪有钱送他出国?”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
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父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
“请问是陈默的家长吗?”中年人礼貌地问。
“是……你是?”
“我是‘寰宇英才计划’的负责人。”中年人递上文件袋,“陈默同学通过了我们的特殊人才筛选,获得全额奖学金,将前往瑞士进行为期五年的封闭式深造。这是录取通知书和相关文件。”
陈父颤抖着手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盖着钢印的正式文件,还有陈默的签名——那字迹他们再熟悉不过。
“这……这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陈母也凑过来,难以置信。
“项目高度保密,抱歉。”中年人微笑,“陈默同学已经出发了,他让我转告二位:不必担心,学成必归。”
说完,中年人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陈父陈母呆立在门口,许久,陈母忽然哭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默默不会有事……”
陈父也红了眼眶,紧紧抱住妻子:“孩子有出息了……有出息了……”
窗外,玄微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寰宇英才计划”自然是他以终始权柄临时创造的“因果”,那些文件、那个中年人,都是权柄显化的产物。虽然虚假,但至少给了父母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一个可以期盼的未来。
五年……五年后,或许他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对不起了,爸,妈。”玄微对着窗户,深深一拜,“等我解决了洪荒的事……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那具在终始归墟门后看到的枯骨,那卷竹简,以及……归墟深处正在苏醒的初代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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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碧游宫地底。
玄微回到剑之宇宙时,通天和多宝仍在护法。
“处理完了?”通天问。
玄微点头:“暂时解决了。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五年。五年内,我必须找到让两个世界和谐共存的方法,否则谎言终会败露。”
多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办法的。”
玄微不再纠结此事,走向那四柄通天巨剑的交汇处。
第三份传承虽已吸收,但那具枯骨和竹简还留在原地。刚才他急着去处理现代世界的事,没来得及细看。
此刻,枯骨静静悬浮在剑光中,身缠九道紫金色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四剑本体。而竹简则被枯骨紧紧握在手中,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这是……”多宝感应到枯骨的气息,面色骤变,“上清道韵?!难道真是……”
“灵宝天尊。”通天缓缓道出那个截教创始人、也是三清之一的尊号。
玄微上前,对枯骨躬身行礼:“晚辈玄微,见过天尊。”
枯骨没有反应,但手中的竹简突然自动展开!
竹简上,一个个金色的古字浮空而起,在空中排列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吾乃上清灵宝天尊,执掌诛仙四剑,立截教道统。”
“然立教之初,便知截教终有一劫——非量劫,非魔祸,而是……归墟之约。”
“昔年混沌未分,吾游历归墟边缘,得遇‘始’之道友。彼时归墟初成,终始未分,‘始’道友预感未来归墟或将失衡,故托付于吾:”
“将第三份终始传承封于诛仙四剑,以待有缘。”
“吾应之,立截教于此,镇守此秘。”
“然岁月流转,‘终’堕为归墟主宰,试图吞噬‘始’。‘始’道友被迫分割真灵,投入轮回。”
“吾欲助之,却遭归墟反噬,身死道消于此。幸留残念,封于竹简,以待后来者。”
文字到此,忽然变得急促:
“后来者听真:归墟深处,尚有‘初代意志’沉睡。彼乃归墟本源最初孕育之灵,实力远胜‘终’,一旦苏醒,万界皆危。”
“欲制之,需三份传承合一,且需……以诛仙四剑为引,布‘终始归墟大阵’,将初代意志永久封镇。”
“然布阵者,需献祭自身,化作阵眼,永镇归墟。”
“此乃绝路,慎之,慎之!”
文字消散。
通天、多宝、玄微三人,久久无言。
原来,截教的创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镇守归墟的秘密。
原来,灵宝天尊的陨落,竟是因为试图帮助“始”对抗归墟主宰(终)。
原来,完整的终始权柄,真正的用途不是掌控归墟,而是……封印那更恐怖的初代意志。
而且代价是——布阵者永镇归墟,不得超生。
“所以,金灵师妹当年撕裂时空,或许不只是为了找你。”多宝喃喃,“她也可能发现了这个秘密,想寻找对抗初代意志的方法。”
通天沉默良久,看向玄微:“你怎么想?”
玄微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枯骨前,伸手触碰那些紫金色的锁链。锁链立刻传来强烈的抗拒,但终始权柄运转之下,抗拒逐渐平息。
他“看到”了更多画面——
灵宝天尊当年确实试图进入归墟深处,但被初代意志的一缕气息反噬,重伤逃回。临死前,他将自己封印在地底,以诛仙四剑为锁,镇压伤势的同时,也守护着这个秘密。
而那卷竹简中,除了刚才的文字,还记载着“终始归墟大阵”的完整布阵之法,以及……初代意志的弱点。
“初代意志虽强,但祂有个致命缺陷。”玄微收回手,缓缓道,“祂的苏醒需要完整的归墟能量循环。如今终始平衡已恢复,归墟循环自然运转,祂的苏醒过程会大大延缓。”
“根据竹简记载,如果我现在就去布阵封印,成功率不足三成。因为祂只是‘正在苏醒’,并非完全苏醒,无法被大阵彻底锁定。”
“但若等祂完全苏醒……”多宝担忧。
“那就晚了。”玄微摇头,“完全苏醒的初代意志,实力堪比大道圣人巅峰,甚至可能触及‘混沌道祖’层次。届时别说封印,整个洪荒都可能被祂拖入归墟。”
他顿了顿,做出决定:“我需要时间。在祂完全苏醒前,完成三件事。”
“哪三件?”通天问。
“第一,彻底掌握完整的终始权柄,达到大道圣人巅峰。”
“第二,找到归墟初代意志的核心所在——竹简中只提到‘归墟之心深处’,但具体位置不明。”
“第三……”玄微看向枯骨,“唤醒灵宝天尊的残念。”
通天和多宝同时一震。
“天尊还有残念?”多宝急问。
“有。”玄微指向枯骨手中的竹简,“残念就封在里面。但唤醒需要条件——需要诛仙四剑的本源共鸣,需要终始权柄的引导,还需要……截教万仙的信念加持。”
他看向通天:“师尊,此事需您主持。”
通天重重点头:“何时开始?”
“现在。”玄微道,“初代意志的苏醒在加速,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行动。
通天返回地面,召集所有截教弟子,准备举行“万仙唤灵大阵”。
多宝则留在剑之宇宙,以诛仙剑阵执掌者的身份,引导四剑本源。
玄微则盘坐在枯骨前,终始权柄全力运转,灰金色的道韵如潮水般涌向竹简。
碧游宫上空,截教万仙齐聚。
通天立于云头,声音传遍东海:
“所有截教弟子听令——今日,吾等将唤醒创教祖师,上清灵宝天尊之残念!”
“以截教之名,以万仙之志,以传承万载之羁绊——”
“请祖师……归来!”
万仙齐诵,声震九霄:
“请祖师……归来!!!”
浩瀚的信念之力化作金色洪流,涌入地底。
剑之宇宙中,诛仙四剑同时发出震天剑鸣!
四道颜色各异的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最终汇入竹简之中。
竹简剧烈震颤,表面的金色文字全部亮起,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竹简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身着紫色道袍、头戴莲花冠的老者虚影。面容慈祥,眼神却锐利如剑,周身散发着浩瀚的上清道韵。
灵宝天尊的残念,苏醒了。
老者虚影缓缓睁眼,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玄微身上。
“你……就是‘始’的转世?”他的声音温和而沧桑。
“晚辈玄微,见过天尊。”玄微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灵宝虚影摆手,“你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始’道友没有看错人。”
他看向周围,感叹道:“没想到,吾这一睡,便是无数岁月。截教……还好吗?”
通天上前,单膝跪地:“截教第三代掌教通天,拜见祖师。截教……历经劫难,但传承未绝,如今已是洪荒第一大教。”
“好,好。”灵宝虚影欣慰点头,“通天……你很像吾年轻时。”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你们唤醒吾,是为了初代意志之事?”
“是。”玄微道,“晚辈需要知道,初代意志的核心所在,以及……如何提高封印的成功率。”
灵宝虚影沉默片刻,缓缓道:“初代意志的核心,不在归墟深处,而在……归墟之心内部。”
“什么?”多宝失声,“归墟之心不是被玄微融合了吗?”
“你融合的,只是归墟之心的‘权柄显化’。”灵宝虚影解释,“真正的归墟之心本体,一直沉睡在归墟本源最深处。初代意志,就寄生在那颗心脏内部,如同……寄生虫。”
玄微恍然。
难怪他融合权柄后,总感觉归墟之心还有更深层的奥秘未解。
“所以,要封印初代意志,必须进入归墟之心本体内部?”他问。
“没错。”灵宝虚影点头,“但那极危险。归墟之心内部是归墟本源的浓缩,即便是大道圣人,也可能被同化,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不过……”他看向玄微,“你既是‘始’的转世,又是终始权柄执掌者,或许有机会。”
“机会多大?”
“五成。”灵宝虚影坦言,“而且,即便成功进入,封印的成功率也不足四成。因为初代意志在心脏内部经营了无数纪元,那里是祂的绝对领域。”
不足四成……
这概率低得令人绝望。
但玄微没有退缩。
“我需要怎么做?”他问。
“三日后,归墟潮汐会进入最低点,那是归墟之心最虚弱的时刻,也是进入的最佳时机。”灵宝虚影道,“届时,你需要以终始权柄撕裂心脏外壳,进入内部。吾会以残念为你指引方向,但只能维持三刻钟——三刻钟内,你必须完成封印,否则……”
“否则我会永远困在里面,甚至被初代意志吞噬。”玄微接话。
“没错。”灵宝虚影看着他,“你……还要去吗?”
玄微笑了。
笑容中,有释然,也有决绝。
“截教弟子,何曾畏过?”
灵宝虚影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
“好。”
“三日后,吾与你……共赴归墟。”
灵宝天尊残念苏醒,揭示归墟之心真相!玄微决定三日后深入归墟之心内部,封印初代意志,成功率不足四成!而现代世界,陈父陈母虽然接受了“儿子出国”的解释,但陈母在整理儿子房间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本《山海经》的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要难过。我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陈默 留”
这行字,是玄微抹去记忆前,下意识写下的。
而现在,它成了唯一的……破绽。
(光茧状态:归墟之心内部结构解析中……初代意志苏醒进度:34%……警告:现代世界因果线出现“记忆复苏”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