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天色放晴,连日阴雨带来的湿闷被初夏明朗的阳光一扫而空。安王府内,气氛却带着一种临战前的紧绷与期待。
沈清弦起身时,只觉得体内那洼灵蕴露似乎也受这晴好天气感染,流转间比前两日活泛了不少,带来丝丝神清气爽之感。她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目光不由望向京郊的方向。今日,是“流光锦”正式发售的日子,也是她反击杜宏远舆论攻势的关键一步。
萧执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在看什么?”
“看天色。”沈清弦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是个好日子。”
“嗯,定能一扫阴霾。”萧执手臂紧了紧,在她耳边低语,“我已让听风阁的人混在暗香阁和凝香馆附近,确保万无一失。”
用早膳时,萧煜似乎也感受到不同往日的氛围,坐在特制的儿童椅里,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格外兴奋,试图去抓沈清弦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
“小世子今日也精神得很呢。”乳母笑着逗他。
沈清弦笑着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手,心情也轻松了几分。资本女王深知,信心往往建立在充分的准备和实力的展示上,她对“流光锦”有足够的信心。
辰时末,林婉儿便匆匆从府外赶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姐姐!暗香阁和凝香馆门外已经排起队了!好些都是各府的管事嬷嬷或者有头有脸的丫鬟,看来咱们放出去的消息效果极好!”
沈清弦并不意外,限量、独特、与已负盛名的玉颜斋、凝香馆联动,这些因素叠加,足以勾起那些高门贵妇、千金小姐的好奇与攀比之心。
“婉儿,煨暖阁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姐姐放心!”林婉儿双眼发亮,“最好的那间‘流云轩’已经用‘流光锦’重新布置过了,桌围、椅垫、甚至连门帘都换上了,阳光一照,流光溢彩,香气若有似无,保准让进去的客人移不开眼!准备的五十个‘流光锦’边角料香囊也极其精致,绝不坠了名头。”
“做得很好。”沈清弦赞许地点头。
巳时正,暗香阁与凝香馆准时开门。据顾清源后来回报,那五十匹“流光锦”几乎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便被抢购一空,后来者只能扼腕叹息,纷纷追问下一批何时能有。更有几位消息灵通的夫人,直接递话到安王府,希望能私下订制。
而煨暖阁“流云轩”的惊艳布置和限量香囊的赠送,更是将“流光锦”的名声推高了一层,引得其他雅间的客人艳羡不已,连带煨暖阁今日的生意都格外火爆。
午膳前,苏清影难掩激动地前来禀报,声音都带着颤:“王妃,成了!‘流光锦’一炮而红!工坊那边的订单已经接到手软,都是点名要这双面异色带香料的锦缎!”
沈清弦看着苏清影因激动而绯红的脸颊,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她温声道:“这是你们工坊上下努力的成果。后续订单务必保证品质,宁缺毋滥。另外,”她沉吟片刻,“挑选两匹品相最好、色泽最正的‘流光锦’,一匹雨过天青色,一匹藕荷色,仔细包装好,我要亲自递牌子进宫,献给太后和皇后娘娘。”
苏清影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满是钦佩:“王妃思虑周全!如此,咱们这‘流光锦’便是得了宫里认可的,地位更是不同!” 这不仅是尊崇,更是一道无形的护身符和最高级别的认可。
萧执下朝回府,听闻“流光锦”盛况和沈清弦打算进贡之事,眼中满是激赏。他走到沈清弦身边,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清弦,你总是能化险为夷,甚至将危机变为契机。献锦之事,我来安排,明日便可递牌子。”
“好。”沈清弦莞尔,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热和赞许,心中暖融。
这时,秦峰也从京西陶窑赶回,虽风尘仆仆,但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松:“王爷,王妃,陶窑窑体已初步建成,正在阴干,老匠人说看这土坯和天气,五六日后便可尝试首次点火试烧。若能成功,不出十日,我们自己的陶坛便能出炉。”
“太好了!”这无疑是锦上添花的好消息。沈清弦笑道:“秦管事辛苦了,试烧那日,我亲自去看看。”
“老奴分内之事。”秦峰沉稳应下。
傍晚,墨羽带回听风阁最新的消息。杜宏远在得知“流光锦”造成的轰动以及安王府准备进贡宫中的消息后,在其私宅内大发雷霆,据说摔碎了一套珍贵的雨过天青瓷茶具。而他名下的绸缎庄,今日门可罗雀。
“他越是恼怒,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的痛处。”沈清弦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着冷光,“他垄断江南丝绸,如今我们在京城推出更具特色的‘流光锦’,虽量少,却足以撼动他‘无所不能’的形象。接下来,他要么在丝绸上跟我们打擂台,要么……会更疯狂地攻击酱坊。”
萧执揽住她的肩,语气笃定:“无论他出什么招,我们接着便是。”
是夜,月华如水。沈清弦和萧执在庭院中漫步,白日里的喧嚣已然远去,只剩下夏虫的鸣叫和彼此交握的双手。
“今日,‘流光锦’算是立住了。”沈清弦仰头看着满天星斗,轻声道,“接下来,便是酱坊了。石大川那边,混合豆酱应该也快成了。”
“嗯,听说就在这几日。”萧执低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颜柔美而坚定,“等酱坊走上正轨,我们带上煜儿,去京郊别院好生歇几日。”
“好。”沈清弦笑着应下,将头靠在他肩上。经历了连日的紧张博弈,这一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体内那洼灵蕴露似乎也充盈了些,静静流淌,滋养着她略感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身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次日清晨,沈清弦刚将进贡“流光锦”的事宜安排妥当,赵德明便神色古怪地送来一份来自永昌侯府的拜帖。
“王妃,永昌侯夫人递帖求见,说是……特意来向王妃道贺‘流光锦’大成?”赵德明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沈清弦与萧执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永昌侯府之前态度暧昧,如今眼见“流光锦”成功甚至要入宫,这就急忙忙来“道贺”了?
“看来,这‘流光锦’的光芒,照得有些人坐不住了。”沈清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