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开张第三天夜里,几道黑影刚翻过院墙,就被暗处飞出的银针放倒。
王妃神机妙算!
赵莽从暗处走出,一脚踢开地上的桐油罐。
李晚宁一袭白衣从竹影后转出,冷笑:东宫就这点本事?
——这堂防身课,正好拿他们练手。
夜色如墨,女学堂的朱漆大门紧闭,只有檐下两盏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三更梆子刚过,五道黑影如鬼魅般翻过院墙。
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五人同时掏出桐油罐——正是要放火烧学堂!
“嗤——”
一声极轻的破空声。
不是箭矢,而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没入领头黑衣人的后颈。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
其余四人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四周屋檐上突然掠下数道身影,如苍鹰搏兔,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制服。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连宿舍里熟睡的女学生都没惊动。
赵莽从暗处大步走出,对着竹影后躬身:“王妃,五个杂碎,一个没跑。”
李晚宁一袭素白裙裾从竹影后转出,月光下她的面容清冷如仙,眼神却锐利如刀。
她瞥了眼地上瘫软的黑衣人,语气淡漠:“拖下去好好审。若是嘴硬,就让刑堂的老人伺候。”
很快,院墙内外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一早,王府书房内。
君墨寒听着赵莽禀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紫檀木案上轻轻敲击:“都是些江湖喽啰,说是收钱办事,不知主事。”
“不知?”
君墨寒嗤笑一声,晨光中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俊朗非凡,眼底却凝着寒霜。
赵莽忙道:“不过刑堂用了点手段,有人吐露联络人腰佩半块火焰纹玉佩。”
这时李晚宁端着茶盏进来,闻言眸光一闪:“玄影的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君墨寒接过茶盏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指:“跳梁小丑罢了。不过晚宁,你可知昨夜为何能如此顺利拿下他们?”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划过北境防线:“本王在北境十年,带回来的不止军功。这京城的三教九流、漕运商道,甚至京营底层,都有本王的人。”
李晚宁心中一震。
她早知道君墨寒势力盘根错节,却不想已渗透到这个地步——这几乎是一张独立于皇权之外的地下网络!
“所以王爷是故意让女学作饵,要引蛇出洞?”
“聪明。”
君墨寒转身凝视她,目光深邃,“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暗地里的魑魅魍魉,本王来扫。”
话音刚落,玉箥匆匆来报:“娘娘,皇后召您即刻入宫!”
两人对视一眼——来了。
坤宁宫里香气浓郁得让人发闷。
皇后端坐凤椅,下首坐着几位宗室命妇,昨日吃了瘪的王氏也在其中,嘴角藏着幸灾乐祸。
“镇北王妃,”皇后声音平和却带着压迫,“你开设女学,闹得满城风雨,可知罪?”
李晚宁从容行礼:“儿媳不过教女子们读书明理,强身健体,不知何罪之有?”
一位亲王王妃尖声笑道:“教女子医药算学?分明是牝鸡司晨!”
王氏赶紧帮腔:“娘娘有所不知,王妃昨日还要对臣妇动刑呢!”
皇后脸色一沉:“女子当以贞静为要,你这般作为,是将祖宗规矩置于何地?”
殿内顿时安静,所有目光都盯在李晚宁身上,等着她认罪求饶。
谁知李晚宁反而抬起头,唇边带着自信的浅笑:
“母后,儿媳愚见,女子读书明理,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女子能医,可救死扶伤;能算,可管家理财;通工造,可利国利民!”
她声音清朗,字字铿锵:
“若说女子读书就是失德——那当年随太祖打天下、创立巾帼营的孝慈高皇后,可曾失德?”
“前朝以医术活人无数的义珍公主,可曾失德?”
“《户婚律》允女子继承家业,若不让她们读书明理,难道要她们做任人摆布的愚昧之辈吗?”
三问落下,满殿死寂。
命妇们脸色煞白,王氏恨不得钻地缝。
皇后脸色铁青,却一时语塞。
“好一张利嘴!”
皇后强压怒火,“但流言总是因你而起......”
“本王觉得,王妃做得极好。”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君墨寒大步走入,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直接走到李晚宁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女学所用皆本王私产,教导内容皆是正道。至于流言......”
他目光冷厉地扫过在场命妇:“若让本王知道是谁在背后构陷王妃,无论身份,定斩不饶!”
最后四字如冰刀刮过殿堂,那几个叫嚣最凶的命妇吓得浑身发抖。
有君墨寒这般强势撑腰,皇后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行礼告退。
马车上,李晚宁轻笑:“王爷今日这模样,演得不错。”
君墨寒挑眉,自然地揽住她的肩:“本王只是实话实说。不过皇后突然发难,恐怕是东宫开始走内宫路线了。”
李晚宁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眸光却锐利:“不止如此。王爷可注意到皇后身边那个新来的掌事宫女?”
“怎么?”
“虽易了容,但那眼神...像极了玄影盯着的太子宠妾,怜月。”
君墨寒眼神一凛:“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
李晚宁唇角勾起一抹冷弧,“看来咱们这位,手伸得比想的还长。连皇后身边都安插了人......”
马车在青石路上辘辘前行,车内的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对手似乎已经潜入到了大内最深的地方......
(第04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