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镇北王府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呢,新的幺蛾子就找上门了。
李晚宁坐在梳妆台前,眼皮都没抬一下。
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给她梳着头,大气不敢出。
镜子里那张脸,冷是冷了点,但真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昨夜轻飘飘几句话,就让王府里彻底换了遍血。
“王妃,宫里的轿子到二门了。”丫鬟小声禀报。
李晚宁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皇后这么急着叫她进宫商量宫宴?
骗鬼呢。
分明是听说王府昨夜动静太大,坐不住了,想亲自探探虚实。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裙子像流水一样拂过地面。
刚走出门,就看见君墨寒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金线绣的蟒蛇张牙舞爪,衬得他整个人又冷又硬。
晨光落在他脸上,那棱角分明的样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眼神太吓人。
“走吧,”他声音低沉,“我跟你一起去。”
李晚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那股子默契劲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恩爱夫妻。
眼看就要出大门了,墙角影子忽然一动,影七像鬼似的冒了出来。
“王爷,王妃。”他声音压得极低,递过来个小纸卷,“刚截下来的,信鸽从京郊来的——不是太子惯走的那条线。”
君墨寒眼神一厉,接过纸卷展开。
那纸薄得很,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爬的,墨还是罕见的蓝色:
“风鸢断线,巢穴待补。新茶已备,旧客何时?”
没头没尾,看得人一头雾水。
“这路子不对,”李晚宁扫了一眼就说,“太子的人写不出这么藏头露尾的东西。”
那蠢货干点坏事都恨不得敲锣打鼓,这信却透着一股子阴沟里的老鼠味儿。
“信鸽哪儿来的?”君墨寒问。
“追到京西落雁坡就没了踪迹,”影七答,“养鸽子的是老手。”
“风鸢……”李晚宁轻声念着,脑子里闪过些前世的碎片。
她忽然抬头看君墨寒:“王爷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因为贪墨被抄家的户部侍郎姓什么吗?”
君墨寒瞳孔一缩:“冯景年。”
他猛地盯住纸条,“风鸢……冯冤?”
“兴许是巧合,”李晚宁语气平淡,却扔出个炸雷,“但也可能是有人想给冯家翻案,或者……想重新搭上这条线。”
冯景年当年倒台,明面上是贪墨,实则牵扯边境军饷,案子是太子一手办的,快得可疑。
要真是冯家的旧人……那意味着除了明面上的太子,还有另一拨人藏在暗处,而且可能握着太子的把柄。
是敌是友?想干什么?
君墨寒捏着纸条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冯案一直是他心里一根刺,当年他就觉得不对劲,可惜没证据。
如果真有知情人还活着……
就在这时,管家又急匆匆跑来,脸色古怪地捧了个锦盒:“王爷,王妃,门口来个货郎,非说受人嘱咐,定要把这盒子亲手交给王妃。”
“货郎?”君墨寒眉头拧成疙瘩,“谁指使的?”
“说是位故人,感念王妃昔年‘一饭之恩’。”
管家道,“老奴查过了,盒子没机关。”
故人?一饭之恩?
李晚宁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人都快速过了一遍,一时也对不上号。
“打开。”君墨寒冷声道。
盒子打开,里面没毒没暗器,就一支半旧不新的金簪子,簪头镶着红宝石,雕成蜻蜓样子。
簪子底下压着一小撮干枯的花穗,散发着淡淡的怪香。
李晚宁一看见那花穗,呼吸顿时一滞。
迷毂花!
上辈子,她在太子书房最隐秘的暗格里闻到过这味道。
太子有次喝多了说漏嘴,说这玩意儿来自南方瘴疠之地,金贵得很,是他和背后那个神秘“师尊”联络的信物之一!
这簪子……她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不是上辈子那个被她连累、死得不明不白的御史千金的东西吗?
那姑娘心善,在她最落魄时给过她一碗粥。
一个念头闪电般劈进李晚宁脑子:这簪子,这迷毂花,这看似报恩的戏码……是太子那边发现苏姨娘和刘妈妈出事后的试探?
还是那个一直藏在太子背后的“师尊”……终于要亲自上场了?
而那封诡异的蓝字密信,跟这盒子又有没有关系?
两件事前后脚来,看似不相关,却都透着一股邪性。
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一下子全盯紧了这座刚见完血的王府。
宫门深似海,杀机四伏。
京城暗流涌,牛鬼蛇神都坐不住了。
李晚宁和君墨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本以为只是应付皇后和太子的宫宴,现在看来,这潭水比想的深多了。
君墨寒把那张蓝纸条狠狠攥进手心,声音冷得能冻死人:“进宫。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
李晚宁抬手理了理鬓角,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走吧,”她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莫名让人心安,“好戏,才刚开锣。”
轿子吱呀呀起行,朝着那吃人的红墙黄瓦去了。
王府里,那支旧簪子和那缕怪香,连同那张蓝色的纸条,像几块石头砸进深潭,涟漪正一圈圈荡开,悄无声息。
【章末】:报恩的旧簪藏着催命符,神秘花穗直指太子背后高人!
蓝色密信为三年前冤案而来,是友是敌?
宫宴未开,杀局已套上杀局!
王妃要如何破这生死棋局?
(第02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