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福和陈景玥离家后,杏花时常这般。
她正胡思乱想时,谢氏取走她手中的衣裳:
“夫人,要不歇会儿?我陪您出去走走。”
杏花回过神,拍了拍胸口:
“谢娘子,你说我最近怎么总是心慌得厉害。”
谢氏温声安抚:“夫人有了身孕,难免多思。若实在不放心,等叶姑娘回来,再请她给您瞧瞧。”
杏花点了点头,再次拿起衣裳缝制,这几日她总靠这个打发时间,也让心里有个寄托。
房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杏花低着头穿针引线,随口问道:
“石墨,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一道身影笼罩下来。谢氏率先抬头,看清来人后顿时睁大了眼睛,手中的针线篮都险些打翻。她慌忙起身:
“老爷。”
“老爷怎么了?”杏花还在追问,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杏花。”
杏花猛地抬头,手中衣裳掉落在地。她呆愣一瞬后,脸上绽开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杏花急忙站起身,拉着陈永福仔细打量,见他一切安好,这才放心下来。
随即又想起什么,焦急地望向门口:
“大丫呢?她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陈永福看了眼谢氏,谢氏这才得空行礼:
“老爷回来了,奴婢先告退。”陈永福点头,她悄声退下。
陈永福拉着杏花一同坐下,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腹部。
杏花脸一红,轻推开他:“你做什么呢?快说,大丫到底回来没?”
陈永福咧嘴一笑:“大丫也回来了,你放心。”陈永福握住杏花的手,“别推我,让我听听咱们孩子会不会动。”说着又俯下身,专注地听起来。
得知父女二人一同归来,杏花松了口气。
陈永福又俯身听了一会儿,有些泄气地坐直身子: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记得怀大丫和小宝时,这个月份已经会动了。”
杏花抚着腹部,柔声笑道:
“这会儿胎动还不明显,等再过一个月,力气就会大许多。”她顿了顿,又问:“对了,爹娘那儿你去过了吗?”
陈永福这才想起,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我一心只惦记着你跟孩子,还没来得及去看爹娘。我这就去。”
杏花随之起身,含笑挽住他:“我们一道去。”
陈永福扶着杏花出了门。二人来到正院,陈老爷子见儿子提前出了西侧院,脱口问道:
“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陈永福看了眼身旁的杏花,笑道:“想家里人了。”
这番对答让杏花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在菜园忙活的陈奶奶听蓝牙说儿子归来,赶紧丢下锄头赶回正院。正撞见陈老爷子板着脸问话,忙上前推开老伴,不满道:
“你这老头子怎么回事?儿子才回来就板着张脸。”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目光转向陈永福:“看你这样子,大丫还不知道吧?”
陈永福讪讪点头。陈老爷子转身朝外走去,招呼道:
“我去看看大丫。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连这一两天都等不及。”
陈奶奶连声说道:
“对对,快把大丫叫来。这父女俩真是的,过来还分两趟。”
陈老爷子寻到西侧院练武场,见陈景玥正倚着柱子。
挨着孙女坐下,陈老爷子目光落在趴在一旁的橘猫身上:
“你爹去见你娘和奶奶,你可知道?”
陈景玥含笑摇头。陈老爷子脸色一板:
“哪有个当爹的样子。”转眼却又眉开眼笑地望着孙女:
“大丫,你爹在正院呢,你也去见见你奶奶和娘,好让他们安心。”
“好。”陈景玥应声而起,伸手要扶,却被陈老爷子一把推开。老人家利落地自己站稳,拍了拍衣襟。
陈景玥望着要强的爷爷,由衷说道:
“爷爷,我离开这些日子,多亏有您坐镇,不然家里真要乱套。有您在,我在外才能无后顾之忧。”
陈老爷子闻言,眼底泛起暖意,面上却装做毫不在意:
“少拍马屁。快去吧,别让你娘等的着急。”他望着孙女远去的背影,嘴角悄悄扬起。
叶蓁回到北院,一直与凌素心待在西厢院。陈景玥顺道邀上她,一同往正院去。
正院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处。
陈奶奶细瞧了儿子片刻,忍不住笑骂:
“怎么出了一趟门,瞧着还没大丫精神?”
杏花也忧心地说道:
“是呀,我见你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可是路上太劳累?等用过午饭,你快回屋好好歇着。”
陈老爷子在一旁没好气地补了一句:
“杏花说得对,中午早些开饭,永福吃完就回东厢院歇着。”
陈永福自经历摄魂术一劫,犹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如今能与家人团聚,心中倍觉珍惜。
不论大家说什么,他都只是含笑点头。
陈奶奶瞧见多日未见的叶蓁,好奇地凑近问道:
“叶姑娘,听说你前些日子是被请去青州燕王府,给燕王的儿子治病?在那边一切可还顺利?还有王府是个什么样的?”
“世子病情已见好转,”叶蓁将王府中的景致略讲了几句,陈奶奶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是王府,光一个池子就快赶上咱家大。”
众人听了也都感慨不已。陈景玥似有所感,对家人说道:
“如今世道不易,我们能一家人平安相守,已是老天眷顾。我想着,明年起,给佃户们减两成租子。”
陈永福刚经历大难,全赖女儿寻人解除摄魂术才得以脱险,闻言立即点头赞同。陈老爷子也应和:
“大丫说得在理。咱们家能有今日,往后更该多行善举,广积福德。”
午时前,陶氏听闻陈家父女归来,与赵原一同前来探望。
午饭特地开了两席,还邀请赵伯、楚湛与赵先生同坐。
男宾一席,女眷一席,席间言笑晏晏,热闹非常。
赵先生撂下筷,含笑望向陈景衍:“陈公子,近来院试准备得如何?”
陈景衍从容应道:“学问之道,岂有尽善尽美之日?学生唯有尽力而为。前些时日幸得先生指点,顿开茅塞,还未谢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