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像两把藏在鞘中的刀，静静等候着猎物踏入。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有松鼠从枝头窜过，惊得众人心头一跳，随即又恢复死寂。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车轮碾过石子的轱辘声——那是魏明的中军，正带着粮草队，一步步走进这精心编织的罗网。
马猛朝王岳的方向瞥了一眼，见那边竖起一根树枝晃了晃，那是“一切就绪”的信号。他深吸一口气，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又按灭，指尖的灼痛感让他越发清醒。
只待中军过半，那把火，便要烧穿这寂静的山林。
午时刚过，日头正烈，钱贵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百先锋部队下了官道，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道往小王村方向赶。路面渐渐收窄，两侧的山林愈发茂密，遮天蔽日的枝叶将阳光剪得支离破碎，只有马蹄踏过碎石的“哒哒”声在山谷间回荡。
“弟兄们加把劲！”钱贵勒了勒缰绳，回头冲身后的士兵喊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小王村了！拿下村子，咱们再痛痛快快吃午饭，酒肉管够！”
身旁的副将皱着眉，望了望两侧密不透风的树林，低声提醒：“钱将军，这路越走越窄，山林又密，会不会有埋伏？”
钱贵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埋伏？就凭夜枭那百十来号残兵？不望风而逃就不错了！咱们可是五千大军，就算他们真敢藏着，咱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
这话引得身边的亲兵一阵哄笑，连带着队伍里的士兵也松懈下来，不少人敞开衣襟扇风，嘴里哼起了小调。
“都精神着点！”钱贵扬声道，“拿下小王村，剿了夜枭，这头功咱们先锋营拿定了！到时候魏总兵论功行赏，弟兄们个个有份！”
“好！”士兵们齐声应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们谁也没注意，密林深处，一双双眼睛正透过枝叶的缝隙盯着他们。张鹏伏在一棵老柏树上，看着这支大摇大摆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山道尽头的阳光刺眼，而死亡的阴影，已在他们脚下悄然蔓延。
一名传令兵策马奔至魏明中军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报告魏将军，钱将军的先锋营已转入山道，目前未发现异常。”
魏明勒住马缰，眉头微蹙。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他虽急于立功，却也知道夜枭那帮人惯会藏在暗处偷袭，钱贵那股子莽撞劲，总让他有些不安。
“传我将令给钱贵。”魏明的声音冷了几分，“让他务必与中军保持三里距离，不可贪功冒进。若遇埋伏，即刻鸣号示警，等候中军支援，不得擅自接战！”
“末将领命！”传令兵抱拳起身，翻身上马，扬鞭朝着先锋营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