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曼谷,凌晨两点。
陈浩站在素坤逸路某栋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不夜城。
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开一片迷离色彩,远处是湄南河黑沉沉的轮廓。
雨刚停,空气里弥漫着热带植物和汽车尾气混合的怪异气味。
“陈总,人到了。”
助理推开门,身后跟着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白种男人,五十岁上下,金发稀疏,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熨烫平整的亚麻衬衫——典型的学者模样。
但他身后那两个保镖,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两人都是亚裔,身材中等,穿着黑色运动服。
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睛:瞳孔在昏暗光线中微微发亮,像猫科动物。
而且站姿完全对称,连呼吸节奏都一模一样。
“格里高利教授?”陈浩转过身,用流利的英语问。
“叫我格里高利就好。
”白种男人微笑,口音带着东欧腔调,“
陈先生,久仰。
金四海先生生前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个‘有远见的合作者’。”
陈浩示意对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
“教授,客套话就不必了。你通过中间人联系我,说有金先生留下的‘遗产’要转让——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以及价格。”
格里高利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推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加密文件目录:
《拉撒路计划·核心协议》
《基因编辑序列库(第7代)》
《人体强化实验数据(滨江实验室·完整版)》
《全球六个实验室坐标及密钥》
《技术团队名单及联系方式》
……
陈浩快速滑动屏幕,心跳逐渐加速。
这些,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金四海倒了,但“拉撒路计划”没倒。
只要掌握这些技术和资源,他就能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真正的“超级部队”——不是街头混混,不是雇佣兵,而是经过基因强化的专业战士。
“这些资料,我要了。”陈浩放下平板,“开价吧。”
格里高利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万美元?”陈浩挑眉,“可以分期……”
“不,陈先生。”格里高利打断他,“是三亿美元。”
陈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教授,你在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
格里高利平静地说,“这些资料的价值,你比我清楚。
金四海先生投入了超过二十亿美元才取得这些成果,三亿只是成本的零头。更何况……”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
“刘志涛也在找这些东西。如果我卖给他,你觉得他会出多少钱?”
陈浩瞳孔一缩。
“刘志涛?他怎么会……”
“三天前,我给他打过电话。”格里高利坦然道,“约他三天后在滨江国际会展中心见面,用这些资料换一个……小小的承诺。”
“什么承诺?”
“销毁资料,永远不碰基因改造。”格里高利微笑,“很可笑,对吧?明明掌握着改变人类进化方向的技术,却想着当个圣人。”
陈浩沉默了几秒。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竞价?”
“不。”格里高利摇头,“我已经决定卖给你。
打电话给刘志涛,只是为了测试他的反应——很遗憾,他选择了最愚蠢的那条路。”
他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委托协议。金四海先生的儿子金浩文先生,目前人在瑞士,因涉及跨国犯罪调查无法离境。
他授权我全权处理他父亲留下的所有技术资产。”
陈浩接过文件,仔细查看。
上面有金浩文的签名、指纹,甚至还有瑞士某律师事务所的公证章。
“金浩文为什么不自己处理?”陈浩问。
“因为他知道他处理不了。”格里高利说,“刘志涛在滨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王厉的专案组盯着金家所有资产动向。
金浩文现在连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他需要现金,需要快速套现然后彻底消失。”
陈浩沉思片刻。
“三亿美元,我拿不出来。最多一亿五。”
“那就一亿五。”格里高利爽快地答应,“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在一个月内,让刘志涛从滨江消失。”
“这本来就在我的计划里。”
“不,我指的是物理上的消失。”格里高利盯着陈浩的眼睛,“死。尸体永远找不到的那种。”
陈浩没有立刻回答。
他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冰球在杯子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教授,你和刘志涛有私人恩怨?”
“没有。”格里高利微笑,“但他是‘拉撒路计划’最大的威胁。
金四海倒了,实验室毁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建立起新的生产链,整个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而刘志涛……他太喜欢‘规矩’了。规矩意味着限制,意味着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些实验体,不能继续优化基因序列。”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陈先生,你知道吗?
人类历史上每一次重大进步,都伴随着规则被打破。
火、轮子、蒸汽机、核能、互联网……每一次都是‘不该做的事’。
而现在,我们站在基因编辑的门槛上,这是真正的造物主权柄。
你愿意因为一个码头混混定的‘规矩’,放弃成为新人类之神的机会吗?”
陈浩看着格里高利的背影。
这个男人的语气平静,但话语里透出的狂热,让陈浩感到一丝寒意。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丝寒意。
因为格里高利说得对——机会就在眼前。
“一亿五千万美元,分三次支付。”
陈浩最终说,“第一次五千万,收到全部资料后支付。
第二次五千万,刘志涛消失后支付。
第三次五千万,新生产线建立后支付。”
格里高利转过身,伸出手。
“成交。”
两只手握在一起。
窗外,曼谷的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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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江市,上午九点。
红字货运站,技术部。
阿强盯着面前的六块显示屏,眼睛布满血丝。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从昨天下午接到刘志涛的指令开始,就在排查整个货运站的监控系统。
“强哥,喝点咖啡。”一个年轻技术员递过来一杯速溶咖啡。
阿强接过,一口气喝掉半杯,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些。
“有发现吗?”他问。
技术员摇头:“所有明面上的摄像头都查过了,没有异常。
无线网络也扫了三遍,没发现不明设备接入。”
阿强皱眉。
不对劲。
按照刘志涛的说法,“教授”能准确知道红字物流的内部动态,甚至知道小王牺牲、猴子背叛这些细节——这说明对方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要么是内鬼,要么是……
阿强突然想到什么。
“把建筑结构图调出来。”他说,“重点看通风管道、电缆井、天花板夹层这些隐蔽位置。”
技术员很快调出图纸。
红字货运站是由旧厂房改造的,结构复杂。除了明面的办公区、仓库、装卸区,还有大量不常用的辅助空间。
阿强的目光在图纸上快速移动。
突然,他停在一个点上。
“这里。”他指着图纸上标注“废弃配电室”的位置,“这个房间在什么地方?”
“在……好像在仓库b区和c区之间的夹层。”
技术员回忆,“当初改造的时候因为结构问题没打通,就封起来了。
钥匙应该在虹姐那儿。”
阿强站起身。
“去找虹姐拿钥匙。另外,叫两个保安过来。”
十分钟后,阿强带着两个保安,用虹姐给的钥匙打开了废弃配电室的铁门。
门一开,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电缆盘、旧桌椅,还有几个生锈的铁柜。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早就坏了,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
“强哥,这里能有啥啊?”一个保安问。
阿强没回答,他在房间里慢慢走动,手电筒的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停下脚步。
墙角的一个电缆盘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阿强蹲下身,拨开蜘蛛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火柴盒大小,粘在墙缝里,表面布满了灰尘。
但盒子的侧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指示灯,正在以极缓慢的频率闪烁。
每隔十秒,闪一次。
“卧槽……”保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微型无线发射器。”阿强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抠下来,“带电池和存储卡,可以持续工作至少三个月。”
他翻转盒子,在底部看到一行激光刻印的小字:
“K-tech Surveillance v3.7”
K-tech。
老K的技术。
“不止这一个。”
阿强脸色凝重,“对方既然能在这里装,就能在其他地方装。
通知所有人,今天停工半天,彻底排查整个货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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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市电视台。
林雪正在剪辑最新一期《深度调查》的素材。
屏幕上是金四海被捕的新闻画面,然后是码头实验室的废墟,接着是被解救的失踪者家属哭诉的镜头……
但她的思绪,却飘到了三天前。
刘志涛在会议室里说的那句话:“规矩是冷的,但人心是热的。”
还有他腹部渗血的绷带。
还有他决定独自赴约时,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
“林记者?”助理敲门进来,“有你的快递,说是加急文件。”
林雪回过神:“谁寄的?”
“匿名,寄件人地址写的是滨江邮政总局。”
助理把一个大信封放在桌上,“保安检查过了,没有危险品,就是一叠文件。”
林雪拆开信封。
里面是厚厚一叠复印件。
她翻了几页,脸色逐渐变了。
第一份:滨江市副市长赵建国与金四海的合影,背景是某个高端会所,照片右下角有日期——2022年5月18日。
第二份:赵建国妻子名下的银行卡流水,显示在2022年6月至2023年2月期间,每月固定收到一笔来自“四海国际投资公司”的汇款,总计八百六十万。
第三份:市规划局内部会议纪要,显示在赵建国的推动下,滨江港区b-7地块(正是实验室所在地)的规划用途从“工业仓储”变更为“科研用地”,审批时间仅用了三天。
第四份:市公安局内部报告,显示在2022年9月,有群众举报码头区域夜间有异常车辆出入,但接警的王厉队长带队排查后“未发现异常”——报告上有赵建国的批示:“加强治安巡逻,避免无谓浪费警力。”
第五份,第六份,第七份……
一共二十七份文件,每一份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副市长赵建国,是金四海在滨江最大的保护伞。
而王厉……可能早已知情,甚至可能是帮凶。
林雪的手在颤抖。
她知道这些文件意味着什么——如果曝光,整个滨江政坛将发生大地震。
赵建国倒台是必然,王厉的职业生涯也可能终结。
但更重要的是,这些文件是谁寄给她的?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手机在这时震动。
陌生号码。
林雪接通,没说话。
“林记者,文件收到了吗?”电话那头是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械音。
“你是谁?”
“这不重要。”机械音说,“重要的是,这些文件都是真的。
你可以去核实每一张照片、每一份流水、每一页会议纪要——我保证,没有任何伪造。”
“你想让我曝光?”
“不。”机械音顿了顿,“我想让你……把这些文件交给刘志涛。”
林雪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机械音说,“三天后,他要去见一个很危险的人。多一张牌,就多一分胜算。”
“你怎么知道他要……”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机械音打断她,“林记者,你是个好记者,你想揭露真相。但现在,真相需要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交给刘志涛,让他来决定怎么用。”
电话挂断。
林雪看着桌上那叠文件,又看了看手机。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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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红字货运站装卸区。
猴子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个小时。
胸口伤口在第六个小时时裂开了,血渗出来染红了工装。虹姐来检查时发现了,让他去医务室处理,但他摇头拒绝了。
“这点伤,死不了。”他说。
然后继续搬货。
一箱,两箱,三箱……
汗水混着血水,在背上结成一层硬壳。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子在胸口剐蹭。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这是赎罪。
真正的赎罪,不是嘴上说说,不是流几滴眼泪。
而是用身体去扛,用汗水去洗,用疼痛去记住——记住自己犯过的错,记住自己差点失去的东西。
“猴哥,歇会儿吧。”一个年轻工人看不下去了,“你这伤……”
“没事。”猴子把又一箱货扛上肩,“你去忙你的。”
年轻工人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猴子扛着箱子往仓库走,脚步有些踉跄。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但他不想停。
不能停。
停了,就说明自己还是那个怕苦怕累的猴子,还是那个吃不了苦的情报贩子。
他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刘志涛给的机会。
配得上兄弟们……可能还残存的那一丝信任。
“喂,你就是猴子?”
一个粗嗓门在身后响起。
猴子转过身,看到三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的男人。领头的是个光头,脸上有道疤,眼神不善。
“我是。”猴子放下箱子,“有事?”
“听说你以前是情报主管?”光头上下打量他,“现在怎么沦落到当搬运工了?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啊?”
猴子没说话。
他认出这三个人了——是新招的工人,来了一周,干活总是偷懒,还经常在背后议论他和刘志涛的关系。
“问你话呢!”旁边一个瘦高个推了猴子一把,“装什么哑巴?”
猴子踉跄一步,伤口剧痛。
他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是个搬运工。你们要是没事,就让开。”
“搬运工?”光头笑了,“我可听说,刘老板对你特别照顾啊。伤成这样还让你干活,是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你每天就装装样子,工资照拿吧?”
猴子脸色沉了下来。
“我每天干的活,有记录。你们可以去看。”
“记录?那还不是虹姐帮你写的。”瘦高个阴阳怪气,“谁不知道虹姐跟刘老板关系好?帮你写个假记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另外两人哄笑起来。
猴子握紧了拳头。
但他很快又松开了。
因为他知道,不能动手。
动手,就是破坏规矩。
动手,就证明自己还是那个冲动易怒的猴子。
“让开。”他低声说。
“我们要是不让呢?”光头往前一步,几乎贴到猴子脸上,“你能怎么样?打我们?去告状?让刘老板把我们开除?”
猴子盯着他。
盯了三秒。
然后,他弯腰,重新扛起那箱货。
绕开三人,继续往前走。
“操,真他妈怂货!”光头在后面骂。
猴子没回头。
一步,两步,三步……
胸口伤口在每一次呼吸中撕裂,血已经浸透了整个前襟。
但他没停。
直到把箱子搬进仓库,码放整齐。
然后他转身,准备去搬下一箱。
但刚走出仓库门,就看到那三个人还在原地。
而且,周围又多了几个人——都是最近新招的工人,大概七八个,围成一圈,眼神不善。
“猴子哥,听说你以前挺牛逼的啊。”一个黄毛小子叼着烟,“怎么现在跟条狗似的?让干嘛就干嘛?”
猴子停下脚步。
他环视一圈,明白了。
这不是偶然找茬。
这是……有人指使的。
“谁让你们来的?”他问。
光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什么谁让来的?我们就看不惯你这种叛徒,装什么装!”
“陈浩?”猴子盯着他的眼睛,“还是马老三?”
光头脸色变了变。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猴子捕捉到了。
马老三。
那个在江湖会议上闹事,最后灰溜溜跑路的城北混混头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光头挥挥手,“兄弟们,教训教训这个叛徒,让他知道知道,红字物流不是他这种人该待的地方!”
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猴子后退一步,背靠仓库墙壁。
他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监控,这个角落是盲区。而且现在是下午三点,大部分工人都在装卸区另一头忙活,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精心挑选的时间地点。
精心策划的围攻。
“马老三给了你们多少钱?”猴子问。
“少废话!”光头第一个冲上来,一拳砸向猴子面门。
猴子侧身躲过,但牵动伤口,动作慢了半拍。光头的第二拳砸在他肩膀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另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
拳脚雨点般落下。
猴子护住头部要害,没有还手,只是格挡。
他数着:一下,两下,三下……
肋骨可能断了。
伤口肯定彻底裂开了。
血顺着裤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
“还手啊!怂货!”光头一边打一边骂,“你不是挺能打的吗?纵火案那晚你不是一个人干翻三个吗?现在怎么软了?”
猴子还是没还手。
因为他知道,还手就输了。
还手,就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只要他先动手,对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还击,甚至可以告到刘志涛那儿,说他“破坏规矩,殴打工友”。
不能还手。
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还手。
“操,没意思!”瘦高个喘着粗气停了手,“这孙子真不还手。”
“不还手就打到他还手!”光头从腰间抽出一根甩棍,“我就不信了!”
甩棍扬起,砸向猴子头部。
这一下如果砸实,至少脑震荡。
猴子闭上眼睛。
但预期的剧痛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和光头的惨叫。
猴子睁开眼。
看到光头飞出去三米远,甩棍掉在地上。
而挡在他身前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坦克。
左臂还打着石膏,但右拳紧握,指关节上沾着血。
“谁他妈让你们在这动手的?”坦克的声音像打雷。
七八个人顿时慌了。
“坦、坦克哥……我们就是跟猴子开个玩笑……”黄毛小子结结巴巴。
“开玩笑?”坦克往前走一步,“七八个人打一个伤员,这叫开玩笑?”
他看向猴子。
猴子靠在墙上,浑身是血,但还站着。
“还能走吗?”坦克问。
猴子点头。
“去找虹姐包扎。”坦克说,“这里交给我。”
猴子没动。
“坦克哥,他们……是马老三的人。”他低声说,“别下手太重,按规矩办。”
坦克愣了一下。
他深深看了猴子一眼,点头。
“知道了。”
猴子转身,踉跄着离开。
身后传来坦克的怒吼和那些人的惨叫,但他没回头。
一步一步,走向医务室。
血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但他走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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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刘志涛办公室。
阿强、虹姐、坦克、黑豹都在。
桌上摆着阿强找到的七个微型发射器——除了废弃配电室那个,又在通风管道、电缆井、甚至刘志涛办公室的花盆里找到了六个。
“都是老K的技术。”阿强脸色难看,“至少装了三个月,也就是说,从我们拿下货运站开始,就一直被监控着。”
刘志涛没说话,他看着那些黑色小盒子。
“教授”能知道那么多细节,原因找到了。
但问题又来了:这些设备是谁装的?什么时候装的?还有没有没发现的?
“今天下午,装卸区有人闹事。”坦克说,“八个新工人围殴猴子,说是马老三指使的。我把人都扣下了,怎么处理?”
“按规矩。”刘志涛说,“打架闹事,开除。涉及外部势力指使,报警。”
“报警?”坦克愣住。
“对。”刘志涛看向他,“我们现在是正规企业,有矛盾找警察解决,很合理。”
坦克明白了。
这是要借警方的手,敲打马老三。
“猴子怎么样?”刘志涛问虹姐。
“伤口全裂开了,缝了十二针。”虹姐叹气,“但他不肯住院,包扎完又回去干活了。我拦不住。”
刘志涛沉默。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装卸区角落,猴子正一瘸一拐地搬着货。动作很慢,但没停。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让他干吧。”刘志涛最终说,“那是他的选择。”
办公室门被敲响。
林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刘老板,有时间吗?”她说,“有样东西……你必须看看。”
---
晚上九点,所有人才陆续离开。
刘志涛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林雪带来的文件。
二十七份证据,指向副市长赵建国。
也隐隐指向……王厉。
手机震动。
是王厉发来的短信:
“会展中心外围布控已完成,便衣十二人,监控全覆盖。但你上顶楼的电梯是独立的,我们进不去。自己小心。”
刘志涛回复:
“谢了。”
然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豹哥,”他说,“明天开始,你带人盯住马老三。他背后可能还有人。”
“明白。”
挂断电话,刘志涛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三天后,会展中心顶楼。
“教授”到底是谁?
这些证据,又是谁给林雪的?
马老三闹事,只是单纯的报复,还是另有目的?
还有陈浩……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而网的中心,就是他。
刘志涛睁开眼,看向桌上那把用红布盖着的消防斧。
规矩立下了。
但立规矩的人,注定要面对更多的风雨。
他拿起斧头,掂了掂重量。
很沉。
就像他要走的路。
(第五十五章 完)
下章预告:第56章《会展中心·十点整》
刘志涛单刀赴会,与“教授”首次正面交锋;
陈浩秘密返回滨江;王厉面临职业生涯最大抉择;
猴子在搬运货单中发现异常线索——第三阶段决战序幕,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