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合拢的巨响，像最终判决，震得李奉笑那颗悬于15%稳定性的心脏几乎停跳。巴基·巴恩斯最后那句话的冰冷余温还冻在空气里，混合着机油和金属碎屑的味道，吸进肺里像吞了冰碴。
离开。明天。
她能去哪里？这幅样子，恐怕没走出三条街就会被神盾局、九头蛇残党、或者哪个对魔法能量敏感的家伙当街逮住。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脚踝，向上侵蚀。
不。
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还有系统！虽然残破不堪，虽然只剩下275积分和一堆灰暗的图标，但……也许还有机会！
她颤抖着唤出系统界面。光幕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商城】里依旧一片灰暗，那些曾经惊艳的套装遥不可及。【我的衣橱】里，【疾风暗影】和【都市迷踪】的图标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旁边标注着（能量不足，严重损毁，无法启用）。
她的目光绝望地扫过那些她买得起的、毫无用处的杂物——【滑溜溜肥皂】、【存在感强化喇叭】……这些东西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就是个笑话。
就在视线即将彻底黯淡下去时，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她从未留意过的分类跳了出来——【耗材\/素材】。
里面大多是些意义不明的碎片和低阶材料，价格低廉。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其中一个图标上。
【“斯塔克工业博览会·清洁机器人残骸碎片”（普通）】 【说明：来自斯塔克博览会骚乱中被击毁的清洁机器人，蕴含微弱的斯塔克工业基础科技印记。】 【价格：10积分\/片。】
斯塔克工业……科技印记……
一个疯狂得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图书馆那份古老卷轴上的文字再次疯狂涌现——
“……嫁接之法，凶险异常，需寻得一同频共振之‘基座’，以同源之力为引……”
同频共振的基座！同源之力！
还有比斯塔克工业本身，更适合作为“基座”，来嫁接、稳固她这身因斯塔克博览会事件而彻底崩坏的存在状态的吗？！
那场博览会，是她一切噩梦的开端！是洛基权杖能量、钢铁侠战甲能量、机器人爆炸能量、以及她自身穿越异常能量最早发生剧烈混合碰撞的地方！
而“同源之力”……这些沾染了博览会现场能量印记的机器人残片，就是最现成的、最廉价的引子！
风险？卷轴上写得明明白白——“凶险异常”，“基座若损，依附者亦将崩解”。把自己的命绑在斯塔克工业这艘注定要经历无数风浪、甚至可能沉没的巨轮上，简直是疯了！
但……这是唯一的路了。唯一一条可能让她这15%的稳定性，不再继续下跌的路！
赌了！
李奉笑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她几乎是扑到系统界面前，用尽全部意志下达指令：
“兑换！【斯塔克工业博览会·清洁机器人残骸碎片】！全部积分！全部！”
【积分-275。】 【获得“斯塔克工业博览会·清洁机器人残骸碎片”x27。】
二十七片拇指大小、边缘焦黑、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碎片，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她几乎透明的手掌心。冰凉，粗糙，感受不到任何特殊能量。
真的……可以吗？
她握紧这些碎片，冰冷的触感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按照卷轴上那些晦涩难懂、全靠系统强行翻译记下的步骤，开始尝试调动那微乎其微的、属于自身的能量——那15%的稳定性所代表的力量。
过程痛苦得超乎想象。每一次试图凝聚，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切割自己的灵魂本源。那嵌入她存在的黑暗能量（“黑暗低语”状态）更是疯狂躁动，带来阵阵冰冷的刺痛和混乱的低语。
她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出血丝，却又迅速因为稳定性问题而变得半透明。汗水（或者说，试图模拟出汗水的能量代谢）浸湿了额发。
她将二十七枚碎片放在身前，按照一个模糊记忆中的、代表“链接”与“稳固”的古老符文轨迹排列——那符文来自卡玛泰姬图书馆的惊鸿一瞥。
然后，她开始低声吟诵系统提供的、拗口而意义不明的音节能指——那是启动嫁接仪式的“引子”。
每一个音节都沉重无比，耗费着她仅存的力量。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稳定性读数甚至开始微微波动，向下俯冲！
【警告！宿主正在进行的操作具有极高风险！稳定性：14.9%...14.8%...！】
闭嘴！她在心里对系统咆哮，将所有意志力灌注进去！
当最后一个音节艰难地挤出喉咙——
那二十七枚平平无奇的金属碎片，猛地亮了起来！
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温和的、稳定的白色微光。光芒中，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金红色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流动，勾勒出斯塔克工业的标志性反应堆图案！
成了！同源之力被引动了！
李奉笑眼中闪过狂喜，不敢有丝毫停顿，立刻进行最后一步——将这片微光，小心翼翼地“按”向自已的胸口，意识中疯狂观想“链接”、“稳固”、“嫁接”！
嗡——！
就在白光接触她身体的瞬间！
一股庞大、精纯、带着托尼·斯塔克特有的臭屁和骄傲风格的科技能量印记，粗暴地闯入了她即将崩溃的存在根基！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斯塔克反应堆的核心熔炉！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打上陌生的烙印、再胡乱塞回去！
科技侧的能量与她身上残存的魔法侧能量、黑暗能量、以及最本源的穿越异常能量发生了剧烈的、完全失控的冲突和排异反应！
她的身体像坏掉的灯泡一样疯狂闪烁，在半透明、实体、以及各种能量色块之间疯狂切换！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短暂而扭曲的电路板纹路！
【警告！未知能量冲突！存在性结构即将崩解！稳定性：13%！12%！11%！……】
系统的警报声变成了绝望的尖啸！
要失败了！还是要死了？！
就在这彻底毁灭的边缘——
那股斯塔克工业的科技能量，似乎终于识别出了什么。识别出了她能量结构最深处，那一丝微弱的、源自博览会现场的、与它同源的“味道”。
冲突的狂暴能量猛地一滞。
随即，它不再是粗暴的入侵者，反而像是一套最高效的应急维生系统，开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程序化的方式，强行镇压、整合、梳理她体内乱成一锅粥的各种能量！
魔法能量被压缩到角落，黑暗能量被暂时屏蔽，异常能量被纳入新的循环……
它以那些机器人碎片为锚点，以自身的科技印记为蓝图，开始野蛮地、强制性地“修复”和“稳固”她的存在结构！
痛苦达到了顶峰，然后又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李奉笑瘫倒在冰冷的板床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异象才缓缓平息。
她颤抖着，抬起手。
手掌依旧略显透明，但那种令人心悸的、不断逸散的颗粒感……消失了！边缘变得清晰了不少！
她猛地唤出系统界面。
【宿主状态：重伤，存在性稳定性：15%（已固化）】 【负面状态：“黑暗低语”（持续）】 【新增状态：“斯塔克科技印记（微弱）”：你的存在与斯塔克工业产生微弱链接，稳定性大幅提升，不再持续降低。身处斯塔克工业相关环境或接触其科技产品时，稳定性有极小概率临时微幅提升。】 【警告：该状态不可逆。“基座”（斯塔克工业）若遭受重创或概念性毁灭，将对宿主造成毁灭性冲击。】
15%！固化！不再持续降低！
成功了！她成功了！
尽管只有15%，尽管绑定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但她终于……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下一秒就消散了！
狂喜和虚脱感同时涌上，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就在这时——
哐！哐！哐！
仓库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敲响，声音粗暴急促，完全不同于巴基离开时的动静。
一个粗哑嚣张的男声透过门板传来：“巴恩斯！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老朋友来看你了！九头蛇万岁！”
李奉笑的狂喜瞬间冻结，血液变得冰凉。
九头蛇！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巴基不在！她被反锁在里面！
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重，还夹杂着电钻启动的嗡鸣和某种能量切割器的尖锐噪音！
他们准备强攻！
李奉笑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惊恐地看着那扇不断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解的金属门。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工作台上——巴基离开时摔在那里的、一把造型奇特、充满了塞伯坦风格（如果真有这风格的话）的大型脉冲手枪！
她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沉甸甸的家伙抱起来。冰冷粗糙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枪身上还有一个咧嘴笑的骷髅涂鸦。
几乎在她握住枪柄的瞬间——
【检测到“斯塔克科技印记”（微弱）……尝试链接武器系统……】 【链接成功！获取临时权限！】 【武器识别：“熊孩子”式高频脉冲手枪（巴基·巴恩斯改装版）】 【状态：能量充足，撞针轻微磨损，建议校准后使用。】
系统界面竟然强行弹出了这把枪的数据！斯塔克印记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门外，切割器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门锁处已经冒起了青烟！
没时间犹豫了！
李奉笑吃力地抬起沉重的脉冲枪，枪口对准那扇快要被突破的门，手指颤抖地扣上扳机。
就在门锁即将被彻底熔断的刹那——
她猛地调转枪口，对准了侧上方——巴基之前砸穿的那个、通往隔壁废弃厂房的破洞！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扣下扳机！
轰——！！！
一道粗壮的、扭曲空间的蓝白色脉冲能量束咆哮而出，后坐力大得惊人，几乎震散她刚刚稳固的胳膊！
能量束精准地轰在破洞边缘！
轰隆隆——！
本就结构不稳定的破洞瞬间扩大，连带着周围脆弱的墙体一起坍塌下来！大量的砖石、金属构件和灰尘轰然落下，如同瀑布般，瞬间将仓库的金属门和外面叫嚣的九头蛇特工彻底掩埋！
巨大的声响和烟尘弥漫了整个空间。
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惊呼，以及被砸中的惨叫声。
堵住了！暂时！
李奉笑脱力地松开脉冲枪，沉重的武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她靠着工作台滑坐下来，捂着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肩膀，剧烈咳嗽，满嘴都是灰尘。
烟尘渐渐散去。
透过坍塌物的一丝缝隙，她看到外面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狼狈不堪的身影正在试图清理障碍，但短时间内显然无法突破。
暂时……安全了。
她瘫坐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看着自已那不再逸散、稳定维持在15%透明度的双手，听着外面九头蛇徒劳的挖掘和叫骂，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活下来了。
用最疯狂的方式，把自已绑在了斯塔克工业的战车上，换来了一线生机。
还用它家的科技印记，顺手黑了冬日战士的改装枪，轰塌了房子，挡下了九头蛇。
这都什么事儿……
就在她试图平复剧烈心跳时——
吱嘎。
仓库内侧，一扇极其隐蔽的、伪装成金属货架的暗门，被轻轻推开。
巴基·巴恩斯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握着一把上了膛的大口径手枪，枪口微微下压，眼神复杂至极地盯着瘫坐在地、浑身灰尘、旁边还躺着把他爱枪的李奉笑。
以及，她身后那堆刚刚新鲜出炉的、还在扑簌簌掉灰的废墟。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终落回李奉笑身上，冰蓝色的眼睛里翻滚着震惊、疑惑、暴怒，以及一丝极其罕见的、难以置信的……
评估？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外面九头蛇隐约传来的咒骂声作为背景音。
良久。
巴基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沙哑，却听不出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
“拆了我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