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杀戒再破
短暂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中午时分，苏墨染安排的人还没到，村外就传来了马蹄声。
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十个人。
玄心正在帮老妪修补屋顶，听到声音，脸色一变，从屋顶跳下，快步走到村口。
只见村外官道上，黑压压一片人马正朝村子涌来。粗略看去，至少有五六十人，个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为首的正是七煞老魔，他身旁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独臂老者，血衣楼主“血手”杜三；另一个是个绿袍老者，脸上布满诡异的青色纹路，正是毒王温如玉。
三个超一流高手，加上五六十个精锐弟子。
这是要彻底剿灭他们的架势。
玄心心中一沉，转身就跑回小屋。
“快走！”他推开门，“他们来了！很多人！”
屋内的三人同时站起来。
妙音脸色凝重：“多少人？”
“三个超一流，五六十个弟子。”玄心快速说道，“我们不是对手，必须马上走。”
苏墨染却摇头：“走不了。他们既然来了，肯定已经包围了村子。现在走，只会被他们截杀。”
“那怎么办？”老妪吓得浑身发抖。
苏墨染看向玄心：“只有一个办法：守住这里，等待援兵。我的人最迟傍晚就能到。”
“守住？”玄心苦笑，“怎么守？对方三个超一流，我们只有两个人……”
“三个人。”妙音平静道，“贫尼虽然武功不如他们，但也能抵挡一阵。”
“我也能帮忙！”老妪忽然道，“我、我可以给你们做饭，照顾伤员……”
玄心看着她苍老而坚定的脸，心中一暖，但随即摇头：“老人家，您躲到地窖里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他看向苏墨染和妙音：“我们三个，守住这间屋子。只要撑到傍晚，就有希望。”
苏墨染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枚红色丹药：“这是‘燃血丹’，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三成功力，但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之后会虚弱三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妙音和玄心各取一枚，贴身收好。
三人走出小屋。
村口，七煞门的人已经涌进村子，正挨家挨户搜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玄心三人。
“在那儿！”有人喊道。
五六十人迅速围了上来，将小屋团团围住。
七煞老魔、血手杜三、毒王温如玉，三个超一流高手并排走来，停在三丈外。
“跑啊，怎么不跑了？”七煞老魔狞笑，“玄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玄心握紧慈悲剑，没有说话。
妙音合十行礼：“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何必赶尽杀绝？”
“小丫头，昨天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今天可没那么好运了。”血手杜三冷冷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毒王温如玉则盯着苏墨染：“魔教圣女？有意思。正好，连你一起杀了，向王爷请功。”
苏墨染冷笑：“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七煞老魔拐杖一顿，“布阵！”
五六十个弟子迅速散开，布成一个诡异的阵势——七煞门的“七杀阵”。此阵以七人为一组，七组相连，环环相扣，威力极大。
“玄心，”妙音低声道，“我来对付阵法，你专心对付那三个老的。”
“不行，”玄心摇头，“阵法太厉害，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们联手破阵。”
苏墨染道：“我有一招‘千蛛万毒手’，能暂时扰乱他们的阵法。但需要时间准备。”
“多久？”
“半炷香。”
玄心点头：“好，我和师太为你争取半炷香时间。”
他看向妙音：“师太，我们用‘慈悲引’和‘业火现’配合，尽量拖延时间。”
妙音点头，两人同时出手。
慈悲剑出鞘，佛珠飞扬。
剑光如月华，佛光如朝阳，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光罩，将小屋护在中间。
七煞门的弟子冲上来，撞在光罩上，却被震退。
“有点意思。”七煞老魔冷笑，“但还不够！变阵！”
七杀阵忽然一变，从圆形变为锥形，像一把利刃，直刺光罩最薄弱处。
“轰！”
光罩剧烈震动，玄心和妙音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再来！”玄心咬牙，将七轮能量催动到极致。
慈悲剑光芒大盛，剑意中多了一股决绝的杀意——不是为杀人而杀，是为护生而杀。
妙音也全力催动佛珠，佛光更加璀璨。
光罩暂时稳住了。
但两人都知道，这样支撑不了多久。
对方的阵法太厉害，而且还有三个超一流高手虎视眈眈。
“苏姑娘，”玄心低声道，“还要多久？”
“快了！”苏墨染双手结印，周身泛起诡异的红光。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再坚持十息！”
十息。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玄心来说，这十息却像十年一样漫长。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飞速消耗，能感觉到光罩在一点点变薄，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在一步步逼近。
“九、八、七……”
苏墨染的倒计时在耳边响起。
“六、五、四……”
光罩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三、二、一……”
“成了！”
苏墨染双手向前一推！
无数道红色丝线从她手中射出，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瞬间笼罩了整个七杀阵。
那些红色丝线看似柔弱，却坚韧无比，而且带有剧毒。被缠上的七煞门弟子，立刻感到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七杀阵，破了！
“就是现在！”玄心大喝，剑势陡变。
从慈悲引，转为斩业斩！
剑光如电，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要害，每一剑都带着决绝的杀意。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
因为他知道，留手，就是死。
“噗噗噗——”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七煞门的弟子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但对方毕竟人多，而且都是精锐。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重新组织攻势。
“杀！杀了他们！”
五六十人同时扑上，像潮水般涌来。
玄心、妙音、苏墨染背靠背站在一起，各展绝学，拼死抵抗。
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很快，三人都受了伤。
玄心左肩中了一刀，深可见骨；妙音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苏墨染后背挨了一掌，脸色苍白。
“这样下去不行，”苏墨染喘息道，“我们必须突围！”
“往哪里突？”玄心苦笑，“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就在这时，七煞老魔、血手杜三、毒王温如玉，三个超一流高手同时出手了。
七煞老魔的拐杖如毒龙出洞，直刺玄心心口；血手杜三的鬼头刀如泰山压顶，劈向妙音头顶；毒王温如玉则一掌拍向苏墨染后心。
三招齐出，封死了所有退路。
绝境！
真正的绝境！
玄心看着那三招致命的攻击，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是苏墨染的声音，不是妙音的声音，也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是……破戒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濒临死亡，触发紧急状态】
【破戒之力全面解放】
【杀戒再破——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获得临时状态：业火焚身（所有能力提升三倍，持续时间：一炷香）】
【警告：业火焚身状态下，杀意将不受控制，请谨慎使用】
话音未落，一股灼热的力量从玄心丹田深处爆发！
像火山喷发，像天雷炸裂！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血液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
“啊——！”
玄心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慈悲剑脱手飞出，悬浮在空中，剑身绽放出刺眼的红光——不是佛光，是业火！
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头发无风自动，一根根竖起，像燃烧的火焰。
他的周身，升腾起红色的雾气——那是业火，焚尽一切罪业的火焰。
“这、这是……”七煞老魔脸色大变，“业火焚身？！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修成这种境界？！”
玄心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慈悲剑。
那一瞬间，剑与人的气息完全融合。
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杀。”
一个字，冰冷如霜，却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
剑起。
不是慈悲引，不是业火现，不是斩业斩，不是断烦恼，不是破无明……
是第八式：灭度无生。
绝杀之招，一旦使出，不留生机。
剑光如血，瞬间掠过三丈距离。
七煞老魔的拐杖，断了。
血手杜三的鬼头刀，碎了。
毒王温如玉的毒掌，散了。
然后，剑光继续向前。
“噗噗噗——”
三声闷响。
三个超一流高手，同时僵住。
他们的胸口，各多了一个血洞。
鲜血，如泉涌出。
“你……”七煞老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玄心，“你……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他轰然倒地。
血手杜三和毒王温如玉也同时倒下。
死了。
三个成名数十年的超一流高手，就这样死了。
死在一个年轻僧人的剑下。
死在一招之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七煞门的弟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位门主，再看看浑身燃烧着业火的玄心，眼中充满了恐惧。
“魔……魔鬼……”
有人喃喃道。
然后，他们转身就跑。
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很快，村内就只剩下玄心、妙音、苏墨染，以及……满地的尸体。
玄心站在原地，手中的慈悲剑还在滴血。
他身上的业火渐渐熄灭，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破了杀戒。
不是被迫，是主动。
不是不得已，是……自愿。
他杀了三个人，不，是几十个人。
为了自保，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人。
但这理由，能说服自己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没有愧疚，没有后悔，只有……一片冰冷。
【杀戒再破：当前杀业值：150\/100（业火缠身）】
【警告：杀业值超过临界点，心魔劫将在三天内降临】
【请做好准备】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无情。
玄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看向妙音和苏墨染。
两人都在看着他，眼神复杂。
妙音的眼中，有震惊，有担忧，有……一丝失望？
苏墨染的眼中，有惊喜，有担忧，有……一丝恐惧？
“你……”妙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玄心平静道，“你们呢？伤得重吗？”
苏墨染摇头：“都是皮外伤。倒是你……”
她看着玄心苍白的脸：“刚才那是……业火焚身？”
玄心点头。
“你知不知道，业火焚身有多危险？”苏墨染急道，“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我知道。”玄心道，“但我没有选择。”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如果不那样做，死的就是我们。”
妙音轻叹一声：“玄心，杀业太重，终究会影响心性。你要小心。”
“我会的。”玄心收起剑，“现在，我们该走了。这里不能再待了。”
苏墨染点头：“我的人应该快到了。我们……”
她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玄心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苏墨染摇头，“只是……有点累。”
但玄心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战，她消耗太大了。
妙音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如纸。
玄心看着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都是因为他，她们才会卷入这场生死搏杀。
“我们进屋休息一会儿，”他道，“等援兵到了，马上离开。”
三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小屋。
老妪从地窖里爬出来，看到外面的惨状，吓得脸色惨白，但看到三人平安，又松了口气。
“造孽啊……造孽啊……”她喃喃道。
玄心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去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布，为两人包扎伤口。
他自己也简单处理了左肩的伤口——那一刀很深，几乎伤到骨头。但奇怪的是，伤口处并没有太多疼痛，只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是业火的影响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路，更加难走了。
因为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因为他心中的佛，已经蒙上了尘埃。
但他不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为了保护他在乎的人，他愿意……堕入地狱。
窗外，夕阳西下。
将满地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像一幅凄美的画卷。
画卷中，一个年轻的僧人，握着一把滴血的剑，站在尸山血海中。
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他的心中，有佛，也有魔。
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