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郭君镇预先埋伏的预备营突然又从豪格的身后杀出,清军在那里丝毫没有防备,一时打得清军的中军大营溃乱。豪格急调前方正准备进攻的人马回救。
郭君镇这里急忙趁势率领全部人马发起反击,将清军驱赶了十多里。
郭君镇作出一副要死战到底,前后合击清军中军大营的态势。那边急忙催动人马和贺珍、孙守法、武大定等人火速脱离清军。随后,郭君镇令火炮先行,几大营轮流掩护,自己亲自断后,保护贺珍、孙守法、武大定等人退入商洛山区。一边加紧赶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甩掉了身后紧紧黏着的清军。
豪格本来拉开架势要与流贼和叛军打一场恶仗,谁知对方是如此的屑小之辈,偷偷打了一下就跑。
他并非赶不上,一则怕流贼设有伏兵,二则不熟悉商洛地形,进入商洛山区,骑兵不便展开,对已不利。
豪格收军回去西安,一路上恨恨而骂。他对突然冲出的一彪人马并不了解。连流贼的头领名号和他们的兵力状况都不清楚。可恨的是清军的探马和细作事先并没有探知商洛地区有此一群流贼。想不到大顺军余部尚在,还竟然流窜到了湖广、陕西的交界。
他准备回去后,一定要向清廷参劾阿济格虚报军功,和勒克德浑在湖广谎称大顺军已经悉数被剿灭的军情。
待回去西安休整后,等朝廷调派大军到来,再率军进剿商洛。在路上,天寒,又加上颠簸。何洛会竟然因为伤势过重而身亡。
甩掉了清军后,大顺军携带火炮等辎重翻越重重大山,带着贺珍、孙守法、武大定等反叛军到了商洛山的龙驹寨。
贺珍接下来不知如何面对大顺军的人,心里又愧又恨又怕。一路行军途中,他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相反的是孙守法,他的心里毫无负担,即使大顺军救了他,他也不觉得应该报恩。
“流贼就是流贼,虽然救了我们,那又怎么样,他们还是要投靠在大明的旗帜下。是他们投靠我们,不是我们投靠他们。”孙守法对身旁的偏将胡向宸和一众将领说道。
武大定摇摇头,说道:“孙将军此言差矣,现今李闯余部已经与南方的明朝隆武朝廷联合了,正应该同仇敌忾,摒弃前嫌才对。再以流贼相称,难免破坏抗清局面,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再者,大顺军刚刚救援了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对人表示些感谢才对。”
“哼!感谢!谁要他们救,要感谢你去感谢!”孙守法不服气地走到前面去了。武大定看贺珍和孙守法,一个趾高气昂,抹不开面子,一个羞愧难当,无法面对旧部。都是骑虎难下,只有自己前去向大顺军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否则在礼数上有亏。
武大定骑马赶到前面去,见到郭君镇率领一群人在挽运火炮,装载火炮的马车一个轮子掉到了路边的一个坑里,一群人在又拉又推。
武大定挥手叫亲兵一同上前帮忙。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马车推了上去。
武大定看着郭君镇正要开口。郭君镇忙问道:“且慢,你是?是武大定将军吧?”
武大定微笑作揖道:“将军好记性,我就是武大定,一介武夫,一个小小的副总兵。”
郭君镇连连点头,说道:“武总兵过谦了,我听闻将军的名号久矣,将军能从清军的阵营中反正归明,此是大义之举,君镇佩服。”
武大定年纪四十余,胡须一尺多长,有美冉公的美誉。但此时他的一身盔甲也沾满了鲜血,又经过几天的疲劳行军和清军的几次堵截,显得有些狼狈。郭君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极为爱惜的白色盔甲被炮火熏黑,在撤退时被雪水混和着泥土搞脏了一身,刚才拉车时又被溅了一身黄泥。
两人相视,都哈哈大笑。
武大定抱拳说道:“将军年少有为,如此年纪竟然亲率一军,独挡一面,了不得呀。我来正是为了向贵军表示感谢之意。”
郭君镇也拱手作礼道:“将军何须客气,天下只要反清的都是一家人。我与将军同声同气。说不定清虏逼得我们不联起手来都不行了。”
武大定呵呵笑着:“但愿我们永不为敌,一直为友。”
“那是一定!”
武大定看着这里重峦叠嶂,山势险峻。问道:“此是商洛山的何处?”
郭君镇抬头四顾,指着山下曾经练兵的校场,说道:“这就是闯王曾经练兵的龙驹寨。”
“哦?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武大定竟然哈哈大笑。
“当年我才不到二十岁,是刘明远将军手下的一员骑兵小校。有时,在龙驹寨的校场里还能看到闯王来指点我们操练。那时,虽然我们的人马很少,山上又有瘟疫,缺衣少粮。但是我们斗志昂扬,坚信我们闯军一定能打得天下。”
“过去称你们流贼,实在对你们闯军了解不多。但是看看这地方,实在是艰苦。藏在这样的地方息马练兵,还有夺取天下之志,却也不能不叫人敬服。如果当今,明朝廷的君臣官兵,也有此气象,何患虏寇不平。”
正在看着苍茫中的山峦和白雪,突然顺军的一个骑兵小校快马驰到。对郭君镇说道:“禀郭将军,有紧急塘报!”
郭君镇取过粘有两根羽毛的信封,取出塘报来开视,见是马进忠从桐柏山区派飞骑送来的。大意是说,马进忠一军已经攻取桐柏山区,大部分山寨已经平定,准备经营此地。希望郭君镇马上退回桐柏山区,以作倚靠。
郭君镇看着这一行人,恐怕他们并不愿意跟着大顺军前去桐柏山区。留在商洛山还是有被清军围剿的危险。
武大定看郭君镇看视塘报后,一脸愁眉苦脸,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涉及军事机密,自己是外人,也不好问。
郭君镇将塘报递给武大定,问道:“贵军何去何从?可有主意?”
武大定也无法作答。他打马而去,说要去向贺珍、孙守法等将商议。
后面武大定向孙守法指着山那边说 ,那就是李闯曾经息马的龙驹寨,并且说他们一行人也要在此地休养时。
孙守法也无奈地哈哈大笑。他在笑这天下,也在笑历史的轮回。也笑他自己,一个原本明军的总兵,现在也走上了李闯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