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媒眼现绣针影
林羽攥着那枚嵌合的银簪与铜扣,指尖仍残留着老人颤抖的温度。回到侦探社时,窗台上的铜铃正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这是他作为灵媒侦探的直觉在预警,有带着执念的旧物正在靠近。
门被推开时,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混着血腥气涌了进来。来人身穿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怀里紧紧抱着个黑布包裹的木匣,见了林羽就“噗通”跪下:“林先生,求您救救我师父!”
这人是城西青云观的小道童清风,脸白得像纸,说话时牙齿打颤:“师父三天前在观里绣一幅《镇魂图》,突然就倒了,现在躺床上人事不省,脉象越来越弱,请来的大夫都说……说没救了。”
林羽扶起他,目光落在那只木匣上。黑布下隐约透出棱角,匣身似乎刻着什么花纹,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怨气。“打开看看。”
清风哆嗦着解开布绳,木匣里铺着黄绸,放着半幅未完成的刺绣。绣布上用朱砂线绣着繁复的符咒,中央却破了个洞,洞口残留着几根断裂的银针,针尾沾着发黑的血渍。
“这是……”林羽指尖刚触到绣布,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猩红——道观的丹房里,一个老道正举着银针往绣布上刺,突然浑身抽搐,银针从手中脱落,扎进自己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半幅刺绣。
他猛地收回手,心口一阵发闷:“你师父绣这幅图时,是不是用了自己的血?”
清风点头如捣蒜:“师父说这是祖传的针法,必须以精血为引才能镇住邪祟。前阵子观里总丢东西,夜里还有女人哭,师父就说要绣《镇魂图》驱邪……”
林羽仔细查看那几根断针。针尾刻着极小的“玄”字,针身发黑,用银簪刮下一点粉末,竟泛出青绿色——是被剧毒浸染过的。“这针有问题。”他把断针放进证物袋,“你师父不是中邪,是被人下了毒。”
往青云观去的路上,清风说起观里的事:“观里除了师父,就只有王师兄。王师兄最近总说师父偏心,把那本《玄门绣谱》藏着不给看……”
道观坐落在半山腰,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铃锈迹斑斑。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丹房里,老道躺在床上,脸色青黑,嘴唇却红得诡异,像涂了血。
林羽掀开老道的袖口,手臂上布满细小的针孔,孔周泛着青紫色。他拿出那半幅《镇魂图》,凑到老道鼻尖,老道的眼皮突然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师父有反应了!”清风惊呼。
林羽盯着绣布上的破洞,灵媒的直觉让他隐约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灰布道袍的年轻人,正趁老道转身时,偷偷换了绣篮里的银针。
“去把你王师兄的绣篮拿来。”
清风很快抱来个竹篮,里面放着十几根银针,针尾同样刻着“玄”字,但针身发亮,与断针截然不同。“不对,”林羽摇头,“你师父用的针,针尾应该有个小缺口。”
两人在丹房翻找,最后在灶房的柴堆里找到个布包,里面的银针果然都有缺口,针身同样发黑。布包上绣着朵半开的菊花,针脚粗糙,像是男人的手艺。
“这是王师兄绣的!”清风指着菊花,“王师兄总说自己绣的菊花能以假乱真。”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高瘦的道士走进来,见了林羽手里的布包,脸色骤变:“你们在干什么?”
“王师兄,你为啥要换师父的针?”清风质问道。
王道士眼神闪烁,强作镇定:“胡说什么,我哪敢换师父的东西……”
林羽突然举起那半幅《镇魂图》:“你以为用毒针害死师父,就能得到《玄门绣谱》?可惜你不懂,这绣谱根本不在观里。”他指着绣布上的符咒,“你师父早把绣谱的内容绣进了这幅图里,每个针脚都是一个口诀。”
王道士脸色煞白,突然跪倒在地:“是我鬼迷心窍!我就是想看看绣谱……师父总说我心术不正,不肯传我针法……”
原来王道士偷学邪术,被老道发现后罚他面壁,怀恨在心,就用毒针换了师父的绣针,想趁师父运功刺绣时让他中毒身亡,神不知鬼不觉。
林羽拿出随身携带的桃木符,蘸着老道的指尖血,在绣布的破洞上画了个“解”字。符咒刚画完,老道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脸色渐渐缓和。
“这毒得用绣谱里的法子解。”林羽指着符咒的纹路,“每道符咒对应一味解药,按针脚的顺序配药,三天就能醒。”
清风抱着绣布连连道谢,王道士被随后赶来的民警带走时,回头望了一眼丹房,眼神里满是悔恨。
下山时,夕阳正照在青云观的飞檐上,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林羽摸出那枚“安”字铜扣,忽然觉得,所谓邪祟,从来不是藏在符咒里,而是躲在人心的贪念里。就像那根毒针,能扎进人的身体,却扎不破真正的善意。
他翻开《诡异案薄》,在新的一页写下:“针能绣镇魂符,亦能藏穿心毒,善恶从不在物件,在执针人的手里。”晚风穿过侦探社的窗,铜铃又响了,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提醒——下一个带着执念的旧物,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