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神秘人送来的物资,虽然来历蹊跷,但在经过沈耀带来的骑士团药剂师和九连关本土医师的联合、反复检验,确认无毒无害后,最终还是被纳入了官方的储备和分配体系。这批“意外之财”如同久旱后的甘霖,极大地缓解了九连关的生存压力。
配给制依旧严格执行,但每个人碗里的内容明显丰富了。掺了沙砾的陈旧谷糠被替换成了饱满的优质谷物,清可见底的菜汤里多了实实在在的肉干碎,偶尔甚至能闻到一丝久违的油腥气。孩子们蜡黄的小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大人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走在街上,相互间打招呼的声音都响亮了些。
那二十箱“赤炎咆哮”美酒,轰炸没有独享,而是将其中的大部分划拨给了医疗点和日夜巡逻的守卫,只留了两箱在自己和沈耀居住的指挥所。用他的话说:“这玩意儿够劲,受了伤擦一点能消毒,守夜的兄弟喝一小口能驱寒,比我自己喝了浪费强。” 当然,私下里他和沈耀还是会小酌一杯,算是繁忙公务中难得的调剂。
城区内,被轰炸用能力开垦出的那片土地上,“七日穗”已经冒出了嫩绿的、生机勃勃的芽尖,连成一片希望的翠色。负责照料它们的农人们每日精心看护,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这片田地,以及北原送来的粮食,共同构成了一道坚实的心理防线,让城中民众相信,最艰难的时期似乎正在过去。
清晨的雾气散去,关闭许久的中央市集竟然自发地恢复了小规模的交易。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多是些自家编制的草鞋、修补的衣物、手工的简陋玩具,或者是从城外安全区采摘来的新鲜野菜,但人来人往的交谈声、讨价还价声,给这座饱经创伤的关城注入了久违的活力。
轰炸难得没有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战斗服饰,而是一身简便的布衣,和同样换下骑士铠甲的沈耀一起,漫步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中。他看着一个老妇人用几把新采的荠菜,从一个木匠手里换了一个修补好的木盆,两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来,人只要看到一点希望,就会自己想办法活下去,而且会活得更好。”沈耀轻声感慨道。
“哼,还是多亏我……我们前期工作做得好。”轰炸习惯性地想自夸,但说到一半,看了眼身旁的沈耀,还是把“功劳”分了出去,只是嘴角那丝得意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顺手从一个卖烤饼的摊贩那里买了两个用新粮烤制的、还带着麦香的面饼,递给沈耀一个。“尝尝,比之前那猪食一样的糊糊强多了。也算是招待你一番了,下回轮到你请我了。”
饼确实粗糙,但咀嚼起来满口香甜。两人一边啃着饼,一边听着市井的喧嚣,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路过一家重新燃起炉火的铁匠铺时,轰炸被老铁匠叫住了。
“轰炸大人!”老铁匠身上围着破旧的皮围裙,脸上被炉火熏得黝黑,但精神头很足。
“怎么了?农具不够用了?”轰炸问道。之前为了耕种,集中打造了一批简易农具。
“不是农具,大人。”李老爹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铺子里正在锻造的几件东西,“是几个守城的小伙子,前些日子跟着骑士团的爷们出去打猎,分到些皮子和兽筋,凑了材料,想托我打几把像样的腰刀和几副弓箭。您看……这合规矩吗?”
按照非常时期的管制,金属和武器锻造是受到严格控制的。
轰炸拿起铺子里一把半成品的腰刀胚子,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他的老铁匠和旁边几个凑过来的年轻守卫。他沉吟了一下,对沈耀说:“老沈,你觉得呢?”
沈耀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年轻守卫,他们眼神清澈,充满渴望,更多的是对更好装备来保护家园的向往,而非其他。他点了点头:“非常时期,民间的自卫力量也很重要。只要登记在册,明确用途,适当武装,利大于弊。”
“行!”轰炸一拍板,“你接着打吧!不过每件武器都要刻上编号,在守卫队那里备案。谁领走的,谁负责,丢了坏了都要上报!听到了吗?”后一句是对着那几个年轻守卫说的。
“是!多谢大人!”年轻守卫们喜出望外,连忙立正行礼。
李老爹也咧开嘴笑了:“放心吧大人!小老儿我的手艺,保证不让小伙子们拿着废铁上战场!”
离开铁匠铺,轰炸对沈耀低声道:“看来光靠配给不行,得想办法恢复一些基础的生产和交易,让人有点奔头。”
“循序渐进即可。”沈耀表示赞同。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度过了今天的时光。九连关的情况,似乎渐渐的好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