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刚过,京西水库的工地上已是热火朝天。三千民夫在工部官员的指挥下,开山取石,挖渠引水,号子声此起彼伏。
胤礽站在临时搭建的工棚前,看着眼前繁忙的景象,对身旁的戴梓说道:这座水库建成后,可灌溉京西十万亩良田,来年直隶百姓就能少受春旱之苦了。
戴梓指着正在施工的大坝:殿下请看,这座水库采用了新的夯土筑坝法。每层土要夯七遍,再用石碾压实。臣设计了检验夯土质量的贯入仪,确保大坝坚固。
这时,弘暄挣脱乳母的手,跑到工地边,学着工匠的样子拿着小木槌在地上敲打,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在帮阿玛夯土!】
元锦笑着走过来,掏出手帕给儿子擦汗:暄儿真能干,都知道帮阿玛干活了。
戴梓耐心地向弘暄解释:小殿下,就像暄儿堆沙堡,拍得越结实越不容易倒。大坝要拦住洪水,更要结实才行。
正说着,胤禛快步走来,神色凝重:二哥,工地上有些不对劲。今早清点建材,发现新运来的石灰颜色有异,臣让人试了试,遇水后发热不够。
胤礽眉头一皱:可查过来源?
正在查。胤禛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昨日有人看到八弟府上的一个清客在工地附近出现,说是寻幽访古
元锦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殿下,石灰质量问题可大可小,若是用于砌坝,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工地东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工头慌慌张张地跑来:太子爷,不好了!有人挖出了一块古碑!
众人赶到现场,只见几个民夫围着一处新挖的土坑,坑中露出一块古碑,上面刻着前朝文人题写的山川形胜,地脉所钟字样。一个看似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高声解读:此乃前朝大儒所立,明言此地乃京城龙脉所在!动土必伤地气!
民夫们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一个老民夫跪地叩拜:这是龙脉啊!动了龙脉,要遭天谴的!
胤礽正要上前,却被元锦轻轻拉住。她蹲下身,对弘暄柔声道:暄儿,你来看看这块石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弘暄好奇地凑近石碑,小手在上面摸了摸,又看了看旁边的泥土,突然说道:额娘,这石头旁边的土好松啊!比我的小菜园里的土还松!
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胤礽立即命人挖掘石碑周围,果然发现下面的土质松软,显然是最近才回填的。
古碑胤礽冷笑,这是有人故意埋下的!
经过仔细搜查,在石碑下方又发现了几件前朝器物,都是近几日才埋入的。民夫们见状,这才安心下来。
然而,当夜又生变故。三更时分,工地储存的建材接连出现问题:新运来的石灰遇水不发热,砌坝用的糯米浆一夜之间全部变质。
元锦仔细检查后说:殿下,这些石灰被人掺了杂质,糯米浆里也被加了腐坏物。看来对方是要从根源上破坏工程质量。
戴梓补充道:更可怕的是,这些问题短期内发现不了,等水库建成后再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阿玛,】次日清晨,弘暄拉着胤礽的衣袖说,【我昨晚梦见好多小虫子在水坝上打洞,大坝都快倒了!】
胤礽心中一动,立即让人全面检查已修建的坝体。果然在几处关键位置发现了被恶意破坏的痕迹,若不是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有人要制造重大事故!胤禛怒道,必须立即彻查!
胤礽当即下令:加派人手巡逻,所有进出工地的人员都要严查。另外,让李卫暗中调查,最近可有什么人在附近活动。
元锦建议:殿下,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他们要破坏,我们就设个局。
经过周密部署,三天后的夜晚,当几个可疑人物再次潜入工地准备在坝体关键位置做手脚时,被早已埋伏好的官兵一网打尽。
李卫经过细致调查发现,这些人的工具上刻着内务府的标记。更蹊跷的是,他们在附近山洞据点发现的粮食,竟然是官仓特有的军粮。
通过追踪军粮来源,李卫发现负责押运的一个小吏最近突然阔绰起来,在城外置了宅子。经过巧妙设计,终于让他吐露实情:确实是收了八阿哥府上管事的银子,提供军粮并协助破坏。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康熙震怒,当庭训斥胤禩治家不严,罚俸一年,并责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水库工地终于恢复了平静。在戴梓的指导下,工程进展顺利,提前半月完成了主体建设。
放水那日,京西百姓扶老携幼前来观看。当清澈的河水顺着新修的水渠流向干涸的田地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
一个老农跪在胤礽面前,老泪纵横:太子殿下千岁!有了这水库,我们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往年春旱,我们要到十里外挑水浇地。现在水自己流到田边,省了多少力气!
弘暄兴奋地沿着水渠奔跑,看着清澈的河水欢快地流淌,不时回头喊道:【阿玛额娘快看,水宝宝在赛跑呢!】
胤礽对元锦感慨:看来我们还要多修水利,让更多百姓受益。
戴梓笑着解释:小殿下,这是因为水往低处流。臣在设计水渠时,仔细测量了地势高低,让水能自己流到需要的地方。
【好厉害!】弘暄睁大眼睛,【戴先生能让水听话!】
看着儿子天真的模样,胤礽对元锦感慨:有时候,最简单的道理,反而最能解决问题。
然而,他们都明白,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胤禩虽然受挫,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数日后,江南传来急报:新推广的纺车出了质量问题,织出的布匹大量破损,引发织工二次抗议。而这一次,连一些原本支持新政的地方官员也开始动摇。
更棘手的是,江南传来的消息称,出问题的纺车都使用了同一批新式梭子。而这些梭子的制作图纸,只有戴梓和工部的几个核心工匠知晓。
看来,他们是要在各个战线同时发难了。胤礽看着手中的急报,神色凝重。
元锦轻抚琴弦,奏出一曲《清心咒》:殿下不必忧心。既然他们要战,那我们便奉陪到底。
窗外,春雨淅沥,滋润着刚刚竣工的水库,也预示着又一场风雨即将来临。而弘暄正在院子里,用戴梓给他做的小水车模型玩水,完全不知道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或许正是这片沉重天空下最温暖的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