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主城广场上火把通明,将中央的行刑台照得亮如白昼,也照见了台下黑压压跪着的五百余名蛇族俘虏,以及被押解至台前的三个罪魁祸首——墨石、墨青、墨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惧。蛇族人们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打破这死寂。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自己很可能被牵连。
林娆缓步走到刑台边,目光冷冽地扫过被玄兵卫强按着跪在地上的三名侍男。他们身上还穿着侍从的服饰,但很快就不会是了。
“胆子不小。”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屏息凝神的人耳中,“我林家的人是你们能动的?”
墨石猛地抬头,眼中是不屈的怒火,嘶声道:“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杀?”林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令人胆寒的玩味,“那太便宜你们了。玄兵卫,搬刑凳来。”
三张结实的长凳被迅速抬了上来,并排放在刑台中央。
“绑上去,背部朝上。”林娆下令。
挣扎是徒劳的。墨石、墨青、墨丘被粗暴地掀翻,死死按趴在冰冷的刑凳上,预感到接下来的酷刑,他们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林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完整的兽皮裤上停留了一瞬,眼中讥诮更甚。“兽皮裤脱了。”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墨石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猛地昂起头,颈侧青筋暴起,古铜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和即将到来的羞辱而涨得通红,那双总是带着戾气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畜生!你敢!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奋力挣扎,肌肉虬结的臂膀和背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差点挣脱压制。玄兵卫不得不加派人手,死死将他摁住。粗糙的兽皮裤被强行褪下时,他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咆哮,每一块肌肉都绷紧抵抗,充满了宁折不弯的刚烈。
当最后一点遮蔽被剥离,冷空气猛地侵袭他的肌肤,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一颤,所有的怒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扼住喉咙般的窒息感,只剩下粗重而耻辱的喘息,额角冷汗涔涔,死死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面对这比死亡更甚的折辱。
墨青的反应则阴鸷内敛得多。在命令下达的瞬间,他细长的蛇瞳骤然缩紧,橄榄色的脸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青。
他没有像墨石那样怒吼,只是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很快便尝到了血腥味。他的身体细微地颤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滔天的怨毒和羞愤无处发泄。
当玄兵卫的手伸过来,他没有剧烈反抗,但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如铁,透着一股冰冷的、任人宰割般的绝望。
他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了刑凳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彻底暴露的瞬间,他猛地将脸埋了下去,墨绿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扭曲的面容和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淬毒般的恨意。
他的羞耻是沉默的,却更深,更暗,如同沼泽底部的淤泥,将所有报复的毒芽深深埋藏。
墨丘年纪最轻,情绪也最为外露。听到“脱了”两个字,他圆睁的双眼瞬间溢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浅褐色的脸颊霎时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连耳廓和脖颈都染上了羞耻的绯色。
“不……不要!”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慌乱。他拼命地试图蜷缩、躲闪,身体像受惊的虾米般弓起,却又被无情地压直。
他发出了小动物般的、绝望的呜咽,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小麦色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彻底赤裸后,他几乎瘫软在刑凳上,圆眼里泪水滚来滚去,混合着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破碎的吸气声。
他的羞耻感毫无遮掩,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同族面前,充满了年轻战士尊严被彻底碾碎的崩溃。
“五十板。”林娆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给我当众打!”
厚重的木板带着骇人的风声,重重落下。
“啪!”第一下落在墨石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身体剧震,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啪!”“啪!”板子接连不断地落下,沉闷的击打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墨青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滴落;墨丘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
每一板都精准地落在臀腿连接处,很快,那片皮肤就变得红肿不堪,继而青紫,最后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五十板打完,三人几乎瘫软在刑凳上,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身后已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然而,惩罚远未结束。
林娆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奄奄一息的模样,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完了?想得美。把他们吊起来!上衣也给我扒干净!让他们的族人好好看看,敢动我林家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玄兵卫依言上前,粗暴地将他们从刑凳上拽起,毫不留情地撕扯掉他们身上最后一点蔽体的衣物。
彻底赤身裸体!冰冷的耻辱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肉体的剧痛。他们被翻转过来,面朝刑台内侧(背对台下族人),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住,猛地向上一拉,整个人便被悬空吊在了刑台的高柱上。
这个姿势极其屈辱,被迫背对族人,受刑后血肉模糊的腰臀,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火光和所有同族的视线之下。
雨水还未落下,但夜风的冰凉已经让他们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冷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想要蜷缩遮掩是根本不可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极致折磨。台下死寂一片,只能听到火把燃烧和绳索摩擦的细微声响。
林娆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蛇族俘虏,“所有人!举起你们面前的石头,高举过头顶!给我跪到午夜!谁敢提前放下,或者偷奸耍滑,一律视为同谋,严惩不贷!”
沉重的石块被分到每个蛇族人面前,他们艰难地将其举起,双臂很快就开始酸麻颤抖。就在这时,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雨点起初稀疏,很快就连成了线,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每个人身上,迅速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物,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手臂流下,加剧了举石的痛苦和身体的寒冷。
雨水冲刷着刑台上的血迹,混着血水的淡红色液体蜿蜒流下,更添了几分凄惨。他们就在这越来越大的雨夜里,沉默地跪着,承受着体罚、寒冷和心灵的重压,耳边除了雨声,便是刑台上那三个同伴微弱而痛苦的喘息。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缓慢流淌。临近午夜,这场持续了许久的雨终于渐渐变小,最终彻底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泥土腥味,广场上一片泥泞。
林娆早已回到了温暖干燥的石屋内。时辰将至,她透过窗户瞥了一眼外面泥泞中那些依旧维持着罚跪姿势、狼狈不堪的身影,对玄兵卫统领淡淡吩咐道:
“雨停了。去查查,哪些还算老实跪着的,给他们点吃的,然后放回自己住处。那三个,”她指了指刑台方向,“继续吊着,吊到天亮。”
“是,大小姐。”
玄兵卫们开始巡视检查。大部分蛇族俘虏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终于等到了这道命令。当他们颤巍巍地放下早已失去知觉的手臂。
空旷泥泞的广场上,很快只剩下那三个赤身裸体、伤痕累累的侍男,依旧被以最耻辱的姿势吊在刑柱上。
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翻卷,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后半夜的寒气深入骨髓,他们连颤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意识在痛苦和寒冷中逐渐模糊。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石屋的门又开了。
林娆并没有出来,但几名玄兵卫端着一个大木盘走了出来,盘子里堆放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金黄色的小巧块状食物,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异的甜香。
“大小姐赏的。”玄兵卫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带来了一个让所有尚未远去的蛇族人,以及刑台上意识模糊的三人都难以置信的消息。
他们停下脚步,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那些金黄色的“饼干”。那是食物?是给他们的?
玄兵卫开始将这些小饼干分发给那些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的蛇族人。
每个人分到的并不多,只有一块,但足以让所有接到饼干的蛇族人陷入彻底的震惊和茫然。
他们捧着那点小巧精致的食物,手都在抖。饿了一整天,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体力早已透支,寒冷彻骨,他们早已做好了继续挨饿受冻、甚至可能悄无声息死去的准备。
从未想过,在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惩罚之后,竟然会得到……食物?而且是这种看起来、闻起来都绝非他们这种奴役身份配享用的东西?
这比单纯的鞭打和罚跪更让他们感到困惑和无措。
许多人拿着饼干,不敢立刻吃,只是呆呆地看着,又偷偷望向那扇透出温暖光线的石屋窗户,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震动。
这份突如其来的“恩赐”在此刻显得如此诡异和不合逻辑,反而比之前的惩罚更让他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和……恐惧。
这位人类女主人的心思,比最深的沼泽还要难以揣测。
墨寒也分到了两块饼干。他沉默地摊开掌心,看着那点微不足道却又重若千钧的食物。
金色的蛇瞳在冰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他再抬眼望向石屋那扇窗,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捕捉的暗芒。
这突如其来的“仁慈”,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他感到警惕和……一种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