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玉正盘算着,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似乎有马蹄声和呵斥声传来。
阿令瞬间警惕地靠近了她半步。
只见一队身着轻甲、风尘仆仆的骑兵快速穿过街道,朝着城守府方向疾驰而去,为首之人脸色凝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街边行人纷纷避让,议论纷纷。
“是边境加急军报吗?”
“看那装扮,像是黑云寨韩家军的传令兵!”
“难道南边出事了?”
沈宁玉心中一动。
【黑云寨?韩少陵家的军队?南边边境……真的不太平了吗?】
她想起之前裴琰提及的边境摩擦,以及那份烧焦文书上诡异的“罗马数字”,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这云州府,恐怕不只是推广红薯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紫宸殿。
年轻的天子云璟煊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面沉如水。
殿内,兵部尚书、枢密使等重臣分列两旁,气氛凝重。
“陛下,”
兵部尚书沉声奏报,“南境部族近日频繁异动,其‘獠牙’部麾下兵勇,连续数次越过缓冲地带,袭击我黑云寨外围哨卡!
虽均被韩家军击退,但挑衅之意愈发明目张胆!韩啸将军奏报,恐其有大举北上劫掠之意!”
云璟煊指尖敲击着龙椅扶手,眼神锐利:
“南境部族……看来去年旱灾,也让他们损失惨重,如今是狗急跳墙,想从我云朝撕下一块肉来。”
他看向枢密使:“韩啸军中情况如何?粮草辎重可充足?”
枢密使躬身答道:“回陛下,韩将军治军严明,黑云寨防线固若金汤。
然南境部族熟悉山林,善于隐匿偷袭,长期对峙,于我军粮草消耗甚巨。且……朝中近日似有风声,质疑韩家军拥兵自重,消耗国帑……”
云璟煊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又是那些只会清谈的蠢货!若非韩啸父子镇守南疆,他们岂能在京城安享太平!”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
“传朕旨意:擢升韩啸为镇南将军,总领南境一切军务!
令户部即刻调拨粮草三十万石,军饷五十万两,火速运往黑云寨!命工部加紧督造军械,优先供给南疆!”
“另,严查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无论涉及何人,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道。
云璟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南部那蜿蜒的边境线上。
云朝立国三百余年,周边并不太平。
南有各部族,彪悍勇猛,时常北上劫掠;
西有西戎诸部,盘踞高原,时而归附时而反叛;
东北边境则有鞑靼部落虎视眈眈,虽近些年相对安分,却也不可不防。
先帝在位时,曾与南境部族大战一场,将其主力击溃,换来了十余年相对和平。
如今南境部族休养生息,实力恢复,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朝中,看似平静,实则世家与皇权、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博弈从未停止。
韩家手握重兵,镇守边关,既是国之柱石,也难免遭人忌惮。
“多事之秋啊……”
云璟煊低声自语,目光变得深邃,“内要推广祥瑞,安定民心;外要震慑诸部,稳固边防。朕……绝不能退。”
他想起青川那个屡创奇迹的少女,沈宁玉。
【希望这赤玉薯,真能如奏报所言,成为我云朝稳固国本的基石。还有那个谢君衍……圣医谷的力量,或许也该动一动了。】
云州府,别院内。
沈宁玉并不知道京城的风云和南境的紧张局势已经与她隐隐牵连。
她沐浴更衣后,疲惫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信息量巨大。
【哎,想安安稳稳地种田赚钱、娶几个老实夫郎躺平,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办好推广红薯的差事,这是眼前最重要的。
至于谢君衍……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婚书还在,他想解除也容易……嗯?我怎么好像没那么排斥了?】
沈宁玉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不能被糖衣炮弹腐蚀!这家伙麻烦太多,背景太复杂,不是理想的躺平伴侣!】
她用力摇摇头,把那张俊美带笑的脸甩出脑海。
【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去府衙见裴琰呢!】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窗外,月色如水。
阿令如同雕塑般守在院中阴影处。
而谢君衍的书房内,灯烛彻夜未熄,他正在翻阅着来自圣医谷和谢府的密信,脸上时而冷笑,时而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