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渊&的啵啵奶茶加更(昨天字数限制没有加更完】
“姐姐……水……”
沈珂的呓语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和沙哑,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呻吟或痛苦的呓语,而是带着明确指向的、微弱的呼唤。她的眉头紧蹙,眼皮下的眼珠在快速转动,似乎正竭力要从那漫长的、被黑暗和污染包裹的沉眠中挣脱出来。
沈寻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巨大的惊喜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她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她猛地松开与聂九罗交握的手(这个动作让刚刚苏醒、尚有些恍惚的聂九罗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失落了什么),几乎是连滚爬地扑到了沈珂身边。
“小珂!小珂你醒了?能听见姐姐说话吗?”沈寻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妹妹半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和额头。
聂九罗也支撑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右臂的伤口和体内的力量冲突带来阵阵钝痛,但精神上的某种紧绷,却因为沈珂的苏醒迹象而稍微松弛了一丝。她走到近前,琥珀色的眼眸专注地观察着沈珂的状况。
沈珂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然后,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起初眼神是涣散而茫然的,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但渐渐地,那层阴翳开始退散,瞳孔对焦,映出了沈寻那张憔悴却写满狂喜的脸。
“……姐?”沈珂的嘴唇翕动,发出一个极轻的、却无比清晰的音节。她的声音依旧虚弱,眼神也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混沌和疲惫,但那份属于“沈珂”的意识光芒,却已经清晰地回来了。
“是我!小珂,是我!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姐姐了!”沈寻的眼泪瞬间决堤,滚滚落下,她紧紧抱住妹妹瘦弱的身体,将脸埋在她肩头,泣不成声。这是自石矛头失踪以来,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妹妹“回来”了,不再是那个被污染操控、浑浑噩噩的躯壳。
沈珂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茫然地任由姐姐抱着,目光有些迟钝地扫视着周围陌生而破败的环境——低矮漏风的木屋,湿冷的空气,屋外震耳欲聋的水声,还有……站在姐姐身后不远处,那个脸色苍白、身上带着伤和奇异金色裂纹、眼神复杂看着自己的陌生女人。
她的目光在聂九罗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被对方身上那种非人的、带着危险与疲惫交织的奇异气质所吸引,也或许是感知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但她很快收回了目光,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抱着自己哭泣的姐姐身上。她尝试着抬起手,动作僵硬而缓慢,轻轻拍了拍沈寻的后背。
“……别哭……”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沈珂的温柔和安抚。
沈寻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又哭又笑:“好,好,姐姐不哭。小珂,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急又快,恨不得立刻知道妹妹所有的状况。
沈珂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她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迷茫,偶尔还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仿佛被什么刺痛般的惊悸。“我……记得一些……又不记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奇怪的声音……还有光……黑色的光……白色的光……缠在一起……”
她的话语凌乱破碎,但“黑色的光”、“白色的光”、“缠在一起”这些描述,却让聂九罗的眼神骤然一凝。这很可能指的是“枢纽”的黑白光束,以及沈珂被捕获作为“接口”时的记忆碎片。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沈寻连忙打断她,生怕回忆会再次刺激到她脆弱的精神,“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聂九罗也适时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平静:“她的精神刚刚摆脱深层污染,还很脆弱,需要时间和稳定的环境慢慢恢复。不要强迫她回忆,顺其自然。”
沈寻点点头,这才想起聂九罗还在旁边。她看向聂九罗,眼中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聂九罗,她可能根本找不到妹妹,更别说将她从“枢纽”中带出来了。
“聂九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沈寻的声音再次哽咽。
聂九罗微微摇头,目光落在沈珂依旧有些恍惚的脸上,又看了看沈寻那毫不掩饰的感激和喜悦,心中那因为昨夜崩溃和沈珂苏醒而掀起的波澜,渐渐平复成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忧虑的复杂情绪。沈珂的苏醒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这也意味着,她们这个小队伍又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异常脆弱的成员。而她自己……距离彻底失控又近了一步。
前路,并未因为一个人的苏醒而变得轻松。
就在这时,沈珂的目光再次投向聂九罗,这一次,她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带着一丝好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应。她盯着聂九罗脸上那些淡金色的裂纹,又看了看她包扎着的、依旧有细微能量波动溢出的右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你身上……有光……”沈珂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飘忽,“金色的……裂开了……还有……黑色的……和……门后面的……有点像……又不一样……”
她的话语再次变得破碎,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聂九罗和沈寻同时心头一紧!
沈珂能“看”到聂九罗身上的能量状态?甚至能感觉到与“门”后力量的相似与不同?
难道沈珂在“枢纽”中作为“接口”的经历,让她获得了某种特殊的感知能力?或者……她体内残留的污染和连接,让她变成了一个不稳定的“接收器”?
这个猜测让聂九罗的脸色更加凝重。如果沈珂真的能感知甚至吸引“门”后力量或相关存在的注意,那她的苏醒,或许也带来了新的、不可预知的危险。
沈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搂紧妹妹,警惕地看着聂九罗,眼中充满了新的担忧。
聂九罗沉默了片刻,缓缓蹲下身(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眉头微蹙),让自己的视线与靠在沈寻怀里的沈珂平齐。她的目光平静,没有因为沈珂的话语而产生恐惧或排斥,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探究。
“你能感觉到?”聂九罗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对一个容易受惊的孩子说话,“金色的光,黑色的东西,还有……‘门’后面的?”
沈珂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感觉……不清晰……像隔着……很厚的雾……”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你身上的光……在抖……好像……很疼……”
她竟然能感觉到聂九罗力量的痛苦和不稳定!
聂九罗的心沉了沉。沈珂的感知比她预想的还要敏锐和……特殊。这既是潜在的危险,也可能……成为某种意想不到的助力?尤其是在寻找和应对缚龙涧以及她自身危机的时候?
“小珂,”沈寻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紧张,“你还能感觉到别的吗?关于……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危险?”
沈珂再次蹙眉,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屋外雾气弥漫的方向,仿佛在努力感应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确定地、缓慢地说道:“……水……好多水……在哭……也在生气……还有……锁链……很重……很冷的锁链……”
水在哭?在生气?锁链?
这些意象,与“缚龙涧”的传说隐隐吻合!锁缚地浊之龙的锁链?充满怨怒或灵性的江水?
沈珂的感知,似乎真的指向了她们的目标!
聂九罗和沈寻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炎拓和老狗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沈珂的话,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还说了什么?”炎拓压低声音问。
沈珂似乎被众人的目光和低声的交谈弄得有些不安,她往沈寻怀里缩了缩,摇了摇头。“……没有了……雾太大……看不清……”
她的精神显然还很疲惫,刚才的感应和表述已经消耗了她不少力气,眼神又开始有些涣散。
“好了,小珂,先别想了,休息一下。”沈寻连忙安抚她,让她重新躺好,盖紧身上御寒的布料。
沈珂顺从地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但这一次的呼吸更加平稳,脸色也红润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昏睡。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被沈珂刚才那番话所震撼,同时也感到了更深的不安和……一丝隐约的希望。
沈珂的苏醒,不仅带来了亲人的慰藉,更可能成为了她们在迷雾中寻找缚龙涧、应对未知危机的一盏特殊的、却也可能招致危险的“灯”。
聂九罗缓缓站起身,因为失血和虚弱,眼前微微发黑,身体晃了一下。沈寻立刻起身扶住她。
两人再次靠近,沈寻能闻到聂九罗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药味和一种属于她自身的、清冷又带着一丝脆弱的气息。昨夜相拥而泣的亲密和今晨沈珂苏醒带来的冲击,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那道墙虽然崩塌,但新的、更加复杂的责任、担忧和依赖,正在废墟上悄然建立。
聂九罗站稳身形,没有立刻挣脱沈寻的搀扶。她看着沉睡的沈珂,又望向屋外浓雾封锁的江面,声音低沉而清晰:
“准备出发。”
“沈珂的感应,或许能为我们指引方向。但她的状态很不稳定,她的感知也可能引来麻烦。我们必须更加小心,尽快找到缚龙涧,解决我身上的问题,也弄清楚沈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沈寻脸上,那双恢复了冷静的琥珀色眼眸里,倒映着沈寻担忧却坚定的面容。
“接下来的路,会更难。”
沈寻紧了紧扶着她手臂的手,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知道。”她的声音同样清晰坚定,“我们一起。”
晨光渐亮,却依旧无法彻底驱散岷山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雾。
但破败木屋里的四个人(加上刚刚苏醒、能力未知的沈珂),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凝聚,目标也更加明确。
缚龙涧,就在前方。
无论那等待着她们的是古老的枷锁,是救赎的契机,还是更加恐怖的献祭深渊。
她们都将携手,踏入那片被传说与迷雾共同笼罩的未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