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雾拒绝：“下回去万剑宗蹭烤肉吃时你自己去说。”
“你……”方清雪眼泪鼻涕蹭她衣服上，抬起半张哭花的脸。
“你真的要嫁给我大师兄吗？”
尤雾点头：“嗯。已经约定好了。”
“你就不能再想想？这世间的男子又不只有我大师兄跟叶沉景长得像，我去人间给你找个更像的，行不行？”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任你挑！！”
尤雾脑壳大了：“你最近替身文学看多了？”
“况且，我同意这门婚事，并不是因为叶沉景。”
方清雪：“你这么做，叶沉景在黄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他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尤雾笃定地说。
方清雪见劝不动，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鬼哭狼嚎。
海棠和冬宁在旁边给她递帕子。
尤雾在旁边，无奈失笑。
……
叶沉景会同意的。
因为她马上就能拥抱新的自由。
＊
尤雾回来的第二天，沈江白闭关了。
就挺突然的。
海棠和冬宁也到了出门试炼的年纪，明玉给他们分派了任务，要寻一本先祖遗落的言灵书。
“去魔界——？？！”
尤雾一拍桌子，“不行！”
“死老头疯了吧？魔界结界刚开，就要派你们这几个小孩去那魔头的地界找东西？”
冬宁给她重新沏茶，说：“大师姐息怒。这回试炼有二师姐带着我们，况且我们寻物的地方只是靠近边界，长老特地嘱咐过了，让我们不必担心。”
“那也不行。”尤雾支着额，“还特地嘱咐，特地嘱咐个头啊？魔界的人恨不得立刻马上掐死他，你们要去那地方，万不可说自己是天道阁的弟子。”
“他究竟要寻什么言灵书，我去帮你们找来，让他换个地方去。”
海棠拉住她：“大师姐三思啊！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试炼，要是这回没去成，我们的行程又要推后，怕是赶不上后面去天地剑冢共鸣灵剑了！”
这……
也是个问题。
尤雾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脱离魔界很多年了，此次结界大开，那魔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很有可能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万一对他们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娃娃起敌意……
尤雾突然想起了叶沉景。
想他回魔界后可能遇到的处境。
想这几年魔界边缘那堆成山似的魔人尸体。
想他万一躲过一劫还没有死，正等着她去救他。
“…………”
脑海里一蹦出这个念头，尤雾整个人就魂不守舍，心思全乱。
……不行。
她强迫自己将这点心思掐断。
这不该是一个大师姐的应事作风。
她需要冷静。
海棠和冬宁坐在旁边乖乖等着，没去打扰她。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尤雾终于睁开眼。
她站起身，一脸清绝：“我亲自去找明玉。”
“这回试炼，由我带你们去。”
＊
事情很快呈到了明玉面前。
明玉一开始不同意尤雾去魔界。
他让尤雾自己去征求沈江白的意见。
尽搞些夫唱妇随，以夫为天的套路。
尤雾当他的话是个屁。
只是递了个眼色，身边的海棠便童言无忌地说沈江白已经闭关，寻不着人，大师兄之前说过，他不在的时候，凡事都让大师姐自己决定。
明玉不知自己的徒弟怎么想的，这么关键的时候要去闭关，搞得事情这么难办。
念在婚期还早，怎么说也得准备个把月，他不好明着跟尤雾对着干，也不好去打扰他这个宝贝弟子修炼，只好装模作样的作罢。
尤雾让两个小家伙收拾好行李，明日过了午时出发。
等交代好一切，回到醉花亭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然而她的院子里站着一人。
沈江白已经在月下等待多时。
他立在那儿，沐浴在夜色下，几乎要与皎洁月光融为一体，额发微湿，眉眼染上一层氤氲薄雾，高洁又优雅。
尤雾走过去，和他共打一把伞，担心他身上旧疾复发，问：
“不是最讨厌下雨天吗，怎么不打伞？”
沈江白没说话。
雨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悬在莹润鼻尖，最后落在她执伞的手背上，微凉。
她又道：“我还以为你在闭关。”
他微笑，笑意寡淡，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是要闭关。”
“可去之前也得看看你，万一你把我忘了怎么办？”
尤雾睨他一眼，无言道：“你的师弟师妹知道你这么黏人吗？”
说着，她从他身旁路过，丝质裙摆蹭过他指尖，他拉住她的手。
“你还在生我气？”
尤雾：“都过了多少天了，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我同意婚约。”
“……哦。”
“你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我找不到你拒绝我的理由。”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会拒绝，凭借我在意你，便运筹帷幄地与我谈各种条件。”
尤雾：“我可没那能耐。对了，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沈江白轻点她指尖，示意他在听。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带海棠和冬宁去魔界边缘试炼，给明玉老头找一本书。”
沈江白垂眼，平静地注视着她。
“你先听我说，我们这回只是去边界，并不是要……”
“知道了，注意安全。”
尤雾说了一半的话卡住：“嗯？？？”
她这儿都准备好一肚子措辞跟他大战磨合三百回合，他那边竟然极为淡然的同意了。
就……显得她像个傻逼。
要知道，魔界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沈江白的雷点，别说她亲自去，就连平日里提一提都很有可能会触发他的病情。
像是看出尤雾眼底的惊愕和疑虑，沈江白缓缓开口：“等你回来，我们便成婚。”
“其他的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准备好一切。”
尤雾一脸戒备：“你是不是又要整我？”
他笑：“既然将为夫妻，自然要多加体贴才是。”
他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拉住她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突然拉近，在外人看来很是亲昵。
尤雾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脑袋，“带着他们两个，我自然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天色不早了，既然要闭关，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罢，她把自己的伞递给他，转过身去，沈江白便是在这一刻，挽起她鬓边的长发，置于指尖轻吻。
“你……”
尤雾被他这一动作搞得失言片刻，然而沈江白只是垂着眼，看着她淡淡地笑，一副无赖模样，很是乖戾。
“你该喝药了。”她侧过身子不再看他。
他说：“药好苦。”
尤雾：“良药苦口，为了你的病情。”
“我没病。”沈江白指尖勾着她的发丝。
“小七，病的不是我。”
尤雾：“……”
伞柄松开，油纸伞随风飘远，丝丝细雨落在两人身上。
沈江白俯身，抱住了她。
“我也不讨厌下雨天。”
在你第一次在万剑宗给我撑伞的时候。
我就不讨厌下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