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毛贼,你你你少他妈诬陷人!”
无弃大声争辩,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现在炁脉被封,前后左右全是守卫,长戟明晃晃怼着,更要命的是,进出城的行人也都围上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无处可逃啊。
守卫冷笑一声:“哈,诬陷?!也不看看你驾的什么车!”
“啥意思?”
无弃下意识转头扫了一眼马车。
马匹、车辕、车厢统统黑漆麻乌,看不到特别标志。
“哼,这是伯府内务处的车驾!就你这种瘪三乞丐也配坐在上面!老实说,在哪里偷的?”
守卫眼中充满鄙夷。
无弃头发凌乱,浑身湿漉漉,说像乞丐有点过分,但瘪三绝对恰如其分。
完了完了,果然白捡的没好便宜。
他只能硬着头皮狡辩:“谁说是我偷的,是伯府下人借给我的。”
“哈,撒谎也不打个草稿,你他妈什么人啊,伯府下人凭啥借你啊?”
“我……我不能告诉你,不信咱们一起去伯府对质。”
无弃故弄玄虚,只想摆脱目前绝境,找机会逃走。
“你他妈先下来!”
守卫伸出长戟,戳戳车辕座位。
下不下?下去彻底没机会啦……不下的话,也躲不掉啊……
无弃犹犹豫豫心乱如麻。
守卫不耐烦:“你他妈快点,老子数到三,一……二……”
这时,阍尉拨开人群挤进来:“一场误会,让他走吧。”
无弃一头雾水。
误会?怎么回事?这家伙认错人了?
守卫同样大惑不解:“这种瘪三怎么可能跟伯府搭上边啊?”
阍尉左右瞅瞅,对守卫低声耳语。
守卫听完瞪大眼睛,一脸异样瞅着无弃。
阍尉赶忙提醒,声音稍微提高一点点,无弃离得近,断断续续听到几句。
“别这么瞅……以后看见车上坐着年轻后生……一不准拦……不准问……就当没看见!”
守卫连连点头。
阍尉手一挥,高声呵斥人群:“都散了……散了吧……谁要是喜欢留下,我请他上城门楼上吹风去!”
人群呼啦一下全都散了。
阍尉拍拍车辕:“小子,快点走吧,嘴巴严实点,别他妈乱嚼舌根子!”
小爷倒是想嚼舌头,能嚼啥啊?要不你告诉我。
无弃懵懵懂懂一抖缰绳,马车哗啦啦出城。
他一边琢磨,一边沿着大路往前走。
他不认识路,只知道孟浪湾在西边,所以一直往西行驶。
行了二三里,来到一处岔路口,前面两条路都是往西,一个往西北,一个往西南。
他吃不准走哪条路,勒停马车,向一位进城的菜贩打听,对方无比轻蔑瞥了一眼,往右一指。
哟嗬,你个卖菜的乡巴佬,居然敢瞧不起城里人!
小爷当年在合欢坊,虽然住的狗窝,那也是寸土寸金、繁华闹市的狗窝啊。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驾车往前。
不过,他很快知道原因。
往前不到半里路,绕过一片柳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碧波荡漾、杨柳飞舞的河湾立刻映入眼帘,岸边花舫如云桅杆林立,彩旗招展,大红灯笼随风轻摆。
孟浪湾已经到了。
哈,原来离城门这么近啊。
“驾!”无弃用力一抖缰绳,催动马儿向前飞奔。
一大清早,柳堤上行人稀少,马车跑的飞快,很快看见彩衣栈围墙上的杏树枝,嗯?
“吁——”他一把勒住缰绳。
前方有几名贲卫,全副武装站在路边,路人纷纷绕行。
不会来抓我的吧?
无弃感觉不妙,将马车停在路边,拴在旁边一棵柳树上,紧贴隔壁院墙,绕到彩衣栈后面,环顾四周无人,翻墙跳入后院。
客栈里闹闹哄哄,听声音似乎来了许多人,大呼小叫十分无礼。
无弃爬上小楼旁边一棵竹树,一直爬到树顶,用力压弯树冠靠近屋檐,荡悠身体,纵身一跃跳上屋顶。
先落下是受伤左腿,我去,疼的头皮一麻,险些没站稳从屋顶掉下去。
他踩着瓦片,小心翼翼爬上屋脊,探头向下张望。
花娘、蓉妈、老鳃奴站在前院中央,四周围着许多全副武装的贲卫,为首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是都统领柳璜。
无弃没看见墨天枢和手下。
蓉妈怒气冲冲:“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这跟土匪有啥区别?”
一名贲卫生怕上司生气,大声呵斥:“闭嘴!他妈再敢啰嗦一句,当心耳刮子抽你!”
“来啊,有本事打啊!你们这些怂包,就敢对老百姓耍威风!”
“放屁!”
贲卫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柳璜眉头一皱,厉声制止:“站住!”
校尉不甘心:“这死老婆子太——”
“她不过一介市井妇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喏。”
贲卫悻悻退后。
蓉妈不依不饶:“喂,你凭啥瞧不起人?贲卫了不起啊?”
花娘拽拽蓉妈衣袖:“都统领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您就少说两句吧。”
蓉妈哼了一声不再嚷嚷。
这时,一名校尉从楼里快步走出,走到柳璜面前,躬身拱手施礼。
“禀报都统领,楼上楼下、前面后面全部搜遍了,没有找到苍无弃踪迹。”
果然是来抓我的。
“有没有发现什么违禁品?”柳璜问道。
“有!”
校尉对身后招招手。
两名贲卫吭哧吭哧抬来一只青花缸,缸里装满水,泼泼洒洒放在柳璜面前。
柳璜站起身,一脸兴奋伸头望去:“什么东西?”
校尉撸起袖子,眼明手快从缸里抓出一条鱼,背部黑褐,腹部雪白,身体迅速鼓成圆球,长满毛刺:
“大人您瞧!缸里还有八条,一共九条。”
“原来是河豚啊。”柳璜失望的坐回椅子。
校尉辩解:“按照《大昊律》,商铺严禁售卖河豚,违者杖二十,罚银五两,若致人死亡,按杀人论处,罚没家产,绞首弃市。”
花娘赶忙上前蹲身施礼,解释道:“这河豚不是卖的,是奴家养来自己吃的。”
校尉不以为然:“哼,你说自己吃的,谁能证明啊?”
蓉妈反问:“那谁能证明我们拿来卖的?”
“你——”
柳璜不耐烦呵斥道:“都别吵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违禁品?”
校尉低下头:“没、没了。”
柳璜皱眉厌恶手一挥:“集合队伍,收队回府!”
花娘面露微笑:“奴家恭送都统领。”
柳璜摇摇头,嘴角露出奸笑——
“嘿嘿,不必恭送,麻烦你跟我一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