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演戏反杀的第二天,苏清栀开始“失忆”了。
早上墨临渊照例来叫她起床喝药时,发现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迷茫地看着他,看了足足十息,才迟疑地问:“您……哪位?”
墨临渊手里的药碗差点掉地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演戏。他立刻调整表情,板着脸说:“本王墨临渊,你的债主。你欠本王十六万两银子,忘了?”
苏清栀眨了眨眼,表情更茫然了:“十六万两?我怎么会欠您这么多钱?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叫苏清栀,是本王的王妃。”墨临渊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在她床边坐下,“三个月前你昏迷,本王花重金救你,还亲自照料你三个月。劳务费、医药费、住宿费,加起来十六万两。有字据为证。”
他从怀里掏出那份《重点保护对象管理条例》,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清栀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这份协议……保护费一天一百两?我住您的房间还要付租金?这也太黑了!”
“黑吗?”墨临渊挑眉,“本王觉得挺合理。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官府告——如果你还记得官府在哪儿的话。”
苏清栀盯着协议看了半天,忽然抬头,眼神认真:“王爷,我觉得咱们得重新谈谈价格。我虽然失忆了,但不代表我傻。一天一百两的保护费,京城最好的镖局都没这么贵。还有这租金,您这房间是不错,但也不值每月一百二十两。这样,打包价,一天八十两,包月两千两,怎么样?”
墨临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算“失忆”,骨子里那股算账的本能也没丢。
“不行。”他一口回绝,“协议已经签了,不能改。”
“可我不记得我签过啊。”苏清栀理直气壮,“一个失忆的人签的协议,能作数吗?按大漓律法,神志不清时签订的契约,是可以作废的。”
“你——”墨临渊气笑了,“苏清栀,你装失忆就为了赖账?”
“谁装失忆了?”苏清栀眼神无辜,“我是真不记得了。不信您考考我?我叫什么?多大年纪?家里几口人?最喜欢吃什么?”
墨临渊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起身:“行,本王这就去请谢大夫和玄真子道长来给你诊脉。若真是失忆,医药费本王出。若是装的……”
他顿了顿,俯身凑近她,声音压低:“若是装的,劳务费翻倍。演戏也是要收费的,一天二百两。”
苏清栀眼睛瞪圆了:“您这属于坐地起价!”
“就问你演不演?”墨临渊直起身,抱臂看着她。
苏清栀咬咬牙:“演!但价格得谈妥。一天二百两可以,但若演出效果好,让目标上钩,您得给我奖金。目标上钩一次,奖金一千两。若能反杀成功,十万两黄金的分成不能少。”
墨临渊看着她那认真算账的样子,忽然很想揉揉她的头发——但忍住了。他点头:“成交。不过本王要加一条:演戏期间若受伤,医疗费自理,且不能算工伤。”
“这不公平!”苏清栀抗议。
“爱演不演。”
“……演!”
协议达成。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算计光芒——很好,默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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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失忆”的苏清栀被允许去药圃散步。永宁公主和谢怀瑾陪着她,两人已经提前得了消息,知道她在演戏,所以配合得很自然。
“清栀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永宁公主挽着她的胳膊,眼眶微红,“我是永宁啊,你救过我好多次的……”
苏清栀看着她,眼神迟疑:“永宁……公主?我们很熟吗?”
“很熟很熟!”永宁公主用力点头,“你还教我认药材,教我配药,还……还撮合我和谢大夫。”
谢怀瑾正在旁边假装整理药草,闻言手一抖,差点把一株三七连根拔起。
苏清栀看看永宁公主,又看看谢怀瑾,忽然笑了:“你们俩……挺般配的。”
永宁公主脸红了:“清栀姐姐!”
“我说真的。”苏清栀歪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看你们站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很合适。谢大夫,你要好好对公主啊,不然等我恢复记忆了,可要找你算账。”
谢怀瑾郑重行礼:“王妃放心,下官……定不负公主。”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苏清栀“不经意”地问:“对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我是说,除了王妃这个身份。”
“你是神医啊!”永宁公主立刻说,“京城最有名的女大夫,救人无数。你还开了药铺,研制了好多新药,连太医院都来跟你请教。”
“哦?”苏清栀眼睛亮了,“那我一定很有钱吧?药铺生意好吗?一个月流水多少?利润几成?”
永宁公主:“……”
谢怀瑾忍着笑:“王妃,您药铺的账本在您房间,等您身体好些可以去看。不过据下官所知,您那几家药铺,每月净利至少有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苏清栀看着那个手势,眼睛更亮了:“这么多?那我现在还欠王爷十六万两……好像也不难还嘛。等我想起来账本在哪儿,赶紧把债还了,还能剩不少……”
她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药圃围墙外的某棵大树上,一只黑色的鸟正静静盯着她。
那只鸟的眼睛,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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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阿依娜来了。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试探苏清栀对圣教、对蛊术还有没有记忆。
“王妃,您还记得这个吗?”阿依娜拿出那个银丝笼子,里面是寻踪蛊。
苏清栀凑近看了看,皱眉:“这是……虫子?还挺好看。能卖钱吗?”
阿依娜:“……这是蛊虫,我炼的寻踪蛊,能追踪三十里内的特定气息。”
“追踪?”苏清栀来了兴趣,“那岂不是可以用来找失物?比如谁家丢了猫啊狗啊,或者……丢了钱袋?一次收费多少?成本高吗?”
阿依娜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准备好的说辞里,没有关于收费的部分。
“王妃,”她换了种方式,“您还记得冰渊吗?我们在那里并肩作战过,您还救了我的命。”
“冰渊?”苏清栀茫然,“那是什么地方?很冷吗?有药材吗?”
“有万年冰髓……”
“值钱吗?”
“……无价之宝。”
“那等我想起来了,咱们再去挖点?”苏清栀眼睛闪闪发亮。
阿依娜彻底败下阵来。她看向一直沉默旁观的墨临渊,用眼神问:王妃这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墨临渊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等阿依娜离开后,墨临渊才开口:“演得不错。”
“谢谢夸奖。”苏清栀立刻伸手,“劳务费,半天一百两,现结还是记账?”
“……记账。”
苏清栀满意地收回手,走到窗边,看向药圃的方向。那只黑鸟已经不见了。
“王爷,”她轻声说,“您说……观众满意吗?”
“应该满意。”墨临渊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你演出了一个失忆但依然贪财的苏清栀,这很符合人设。教主如果真在监视,应该会相信——毕竟钱财是你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苏清栀笑了笑,但笑意没达眼底:“接下来该触发‘怒’了吧?他会怎么做?伤害我身边的人?还是……”
她没说完,因为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墨十七冲了进来,脸色很难看:“王爷,王妃,出事了!谢大夫……谢大夫中毒了!”
苏清栀和墨临渊对视一眼。
来了。
“怒”的触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