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所谓的“忍让”,所谓的“顾全大局”,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偷盗和欺辱。
贾玦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你越是退让,她们就越是得寸进尺!直到把你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迎春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地上那对母子,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恐惧和懦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死灰般的平静。
她累了。
真的累了。
贾玦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知道,今天这剂猛药,下对了。
“来人。”贾玦的声音冷得像冰。
“将这对刁奴母子,拖下去。”
“国公爷饶命!二姑娘饶命啊!”孙大和孙妈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一人,断一条腿。”贾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吓得腿软,好几个直接瘫倒在地。
断腿!
这也太狠了!
只有贾玦自己知道,对这种人,任何的仁慈都是愚蠢。
今天他要是只是把人赶出去,不出三个月,府里就会有新的“孙妈妈”冒出来。
必须用血,才能让这些奴才记住,主子,永远是主子。
“然后,连同她男人,一家子,全都发卖出去。”贾玦继续下令,
“告诉人牙子,就说是我镇北国公府卖的人,专卖去煤窑,谁敢让他们跑了,或者让他们好过,就是跟我贾玦过不去。”
煤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有去无回的人间地狱!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不!不要啊!国公爷——”
孙大和孙妈妈的哭喊声被堵住了嘴,两个锦衣卫面无表情地将他们拖了出去。
很快,院子外面就传来了骨头断裂的闷响和两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丫鬟婆子都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着,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她们终于亲眼见识到了这位新晋国公爷的手段。
这不是侯爷,这是活阎王!
贾玦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了一地的下人。
“你们,”他开口了,“都是二姑娘院子里的?”
“是……是,奴婢(奴才)是……”众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刚才,孙妈妈欺辱主子的时候,你们都在看热闹,是吗?”
没人敢说话。
“很好。”贾玦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的眼睛都很好使,就是心都瞎了。”
“彭池。”
“属下在。”
“除了二姑娘的贴身丫鬟,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拉到后院去,每人赏二十板子。”
“打完之后,全都给我送到洗衣房去,什么时候学会了怎么伺候主子,什么时候再说。”
“是!”
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求饶声不绝于耳。
但亲卫可不管这些,虎狼一般上前,拖着人就走。
迎春的两个贴身丫鬟,绣橘和司棋,早就吓得脸色惨白。
她们虽然没有参与,但刚才也吓得不敢出声,此刻见贾玦没有罚她们,才算松了一口气,看向贾玦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贾玦处理完这些,才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探春。
“三妹妹,你觉得我做得过分吗?”
探春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贾玦:“哥哥做得对。慈不掌兵,善不理家。对这些刁奴,就该用雷霆手段。只是……”
“只是觉得我太狠了?”贾玦替她说了出来。
探春没有否认。她虽然性格要强,但毕竟是闺阁少女,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贾玦淡淡道:“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你也不在这里,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探春沉默了。
结果不言而喻。
迎春会被逼着认下弄丢钗子的罪名,然后孙妈妈会拿着这个把柄,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她,甚至偷走她更多东西。
而迎春,只会在一次次的退让中,被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对敌人狠,才是对自己人好。”贾玦看着迎春的方向,意有所指,“有时候,对自家人,也得狠一点。不然,她永远学不会长大。”
探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贾玦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这位哥哥,不仅有盖世的武功和权势,更有常人难及的狠辣心肠和深远谋虑。
贾府有他,是幸事。
做他的敌人,是地狱。
贾玦不再多说,迈步走向依旧呆立在原地的迎春。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贾玦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身影再次将她笼罩。
“二姐姐。”
迎春的身体轻轻一颤,缓缓地转动眼珠,看向他。
贾玦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来,药下得还是猛了点。
不过,不猛,治不了病。
“你这里,不能住了。”贾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
迎春像是没听清,茫然地看着贾玦。
“我说,你这个院子,不能再住了。”贾玦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一群瞎了心的奴才,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再住下去,你这辈子都毁了。”
探春也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迎春,但她很赞同贾玦的决定。“是啊,二姐姐,这地方乌烟瘴气的,换个地方也好。”
换个地方?能换到哪里去?
迎春心里一片茫然。她生于斯,长于斯,除了这个小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回老太太那里?老太太眼里只有宝玉。去太太那里?王夫人更是把她当空气。
贾玦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收拾东西,跟我回宁国府。”
“啊?”这下,不仅是迎春,连探春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