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悄然展开。
第一步,便是“攻心”。骆云曦开始主动且频繁地接触轩辕无澈。她以嫂嫂的身份,对他关怀备至,时常亲手做些新奇美味的点心送给他,听他讲述读书习武的趣事和烦恼,她以姐姐般的温柔和来自现代的开阔视角,赢得了无澈全然的信任和亲近。轩辕无澈自幼缺乏母爱,兄长虽好却威严有余亲近不足,很快便对这位美丽又有趣的嫂嫂产生了深厚的依赖和亲近之情,视她如亲姐。无澈觉得,这位嫂嫂是他见过最有趣、最懂他的人。
另一方面,谢无极在教导无澈处理政务时,变得更加尽心尽力,事无巨细,倾囊相授。但偶尔,他会在无澈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对繁重政务的疲惫,望着窗外飞鸟时,眼神会带上一种真实的、不易察觉的向往。他甚至会“无意”中让无澈看到一些地方呈上的描绘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图册,并轻声感叹一句:“若能亲身去看看,该多好。”
种子悄然埋下。
“无澈,你看这奏章,南方水患,牵扯甚广,需如此权衡……”讲解完后,他会望着窗外叹息一声,“若是能抛开这些,纵情山水,该是何等快意。”
或是批阅奏折至深夜,揉着眉心对一旁陪伴的无澈道:“有时真羡慕那些江湖侠客,一匹马,一把剑,便可逍遥天地间。这江山重担……唉。”
他从未直接说不想当太子,但种种言行,都在无声地向无澈传递着一个信息:兄长身负重任,虽尽职尽责,但内心渴望自由,且已疲惫不堪。
时机渐渐成熟。
这日,谢无极特意召无澈来东宫书房议事。议事后,便“顺便”留他用膳。席间,骆云曦作陪。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骆云曦忽然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染上一抹轻愁,她望着窗外,幽幽叹了口气。
“落落,怎么了?”谢无极立刻关切地问道,演技自然流畅。
骆云曦垂下眼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挣扎:“小白……我……我昨日又梦到我们在外游历的日子了……蓝天,旷野,无拘无束……我……我可能真的……无法适应这深宫的生活了。它就像一张无形的网,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想……我想离开这里……”
她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轩辕无澈心上。他震惊地看着嫂嫂,又看向皇兄。
谢无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三分真,七分演,他猛地握住骆云曦的手,声音痛苦而压抑:“落落……别胡说!……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是我不好,是我困住了你……可是落落!你知道我绝不能没有你!可是……可是……”他痛苦地闭上眼,“我明白你的感受,这宫墙确实……我也何尝不向往宫外的天地?但我身负储君之责,江山社稷系于一身,我……我不能……”
他表现得如同一个被责任和爱情撕裂的男人,充满了无力感和挣扎。
轩辕无澈看着兄嫂痛苦的模样,再联想到近日皇兄偶尔流露的疲惫和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嫂嫂待他如亲弟的温情,少年人的热血和仗义瞬间被激发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声音都带着颤:“皇兄!嫂嫂!你们……你们何必如此痛苦!”
两人齐齐看向他。
轩辕无澈胸口剧烈起伏,朗声道:“皇兄为云昭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四海升平,国本稳固,难道非要耗尽一生困在这皇城之中吗?嫂嫂天性自由,不应被如此束缚!既然……既然你们如此向往宫外的生活,那便去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这监国之责,这太子之位……若皇兄信得过无澈,便由无澈来担!无澈虽不才,但定当竭尽全力,勤勉治国,绝不负皇兄所托!只求皇兄嫂嫂,能得偿所愿,逍遥自在!”
计划成功!
谢无极和骆云曦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谢无极脸上是“震惊”、“感动”和“不忍”:“无澈!你……你还如此年轻,怎能将这般重担压在你身上?皇兄……皇兄怎能如此自私?”
“不!皇兄!这是无澈自愿的!”轩辕无澈目光坚定,“唯有如此,才能两全!”
谢无极脸上露出震惊、挣扎、最终化为感动和欣慰的复杂神色,他缓缓起身,重重拍了拍无澈的肩膀,声音沙哑:“无澈……你……你真的长大了!皇兄……谢谢你!”
数日后,皇帝陛下颁布诏书,感念太子轩辕无极多年辛劳,体弱需静养,特准其卸去监国之职,封逍遥王,赐金牌,可自由出入宫禁,见君不跪。
二皇子轩辕无澈,仁孝聪慧,德才兼备,立为皇太子,入主东宫,由众臣辅佐,学习处理国事。
旨意下达,朝野虽有议论,但见谢无极确实“面色不佳”,其实是熬夜和骆云曦庆祝计划成功没睡好,且轩辕无澈近年的表现亦有目共睹,风波很快平息。
沉重的冠冕终于卸下。谢无极牵着骆云曦的手,站在东宫最高的亭台上,望着远处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
枷锁尽去,海阔天空。
他们的山河之约,终于可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