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被噎了一下,很快梗着脖子,声音又尖了些,“大家都在自觉加班!就你特殊?”
“我们组还有三个方案没写完,你不知道主动分担一下?”
她说着,往旁边同事的工位扫了眼,那同事赶紧低下头,假装敲键盘,指尖却半天没按一个键。
池林冉翻了个白眼,从工位上拿起自己的工牌,牌套是新的,薛一楠给她挂了个小雏菊吊坠,晃了晃,“我主动分担?那我这个月的绩效,你帮我分担一下?”
她顿了顿,看着王姐瞬间涨红的脸,又补了句,“还有我花呗、信用卡账单,你要是能一起担了,别说分担方案,我天天给你端茶倒水都行。”
“你——”王姐气得咬着牙,手指着池林冉,“亏我还在花少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这是狼心狗肺!”
“美言几句就想让我感恩戴德?”池林冉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王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要是我哪天给公司签下百万大单,你是不是得把我写进你家族谱,天天供着?”她扫了眼王姐桌上堆着的零食袋,下午她还看见王姐躲在茶水间吃薯片,“还有,你要是把摸鱼嗑瓜子的时间用来改方案,也不至于天天逼着我们加班。”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过了几秒,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极轻的“好”,紧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慢慢响了起来,越来越大,有人甚至敢抬头,眼里带着点笑意。
王姐气得脸都白了,尖叫道,“谁敢鼓掌!你们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池林冉没回头,脚步没停,托特包在身侧轻轻晃着。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绯夜的定位界面。
晚风从玻璃门外吹进来,带着点夏夜的凉,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亮,忽然觉得。
以前总怕得罪人,总想着忍一忍就好,可现在有了想等的人,有了敢撑腰的底气,好像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她掏出手机,给薛一楠回了条短讯:【马上到。】
这次没删,按下发送键时,指尖都带着笑。
绯夜的霓虹把吧台映得泛着暖紫光晕,薛一楠握着调酒壶的手腕轻轻一旋,琥珀色的威士忌顺着杯壁滑入冰杯,溅起细碎的冰花。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缎面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是当年池林冉编的,洗得发白却一直没摘。
指尖捏着橙皮轻轻一挤,橙香混着酒香飘散开,引得吧台前一排小姑娘发出细碎的惊叹。
“薛姐也太帅了吧!这手法绝了!”
“姐姐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看看我啊!”
“连倒酒都这么飒,我粉了!”
小姑娘们的声音裹在爵士乐里,软乎乎的。
薛一楠只是笑了笑,没接话,手里的动作没停。
她在调一杯“莫吉托”,薄荷叶子揉得恰到好处,青柠片摆得整齐,连杯口的盐霜都撒得均匀。
其实她早瞥见门口的铃铛晃了晃,眼角余光里,那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站在门口,脸色绷得紧紧的。
下一秒,“哗啦”一声脆响炸在清吧里。
池林冉冲进来,一把抓过吧台上刚调好的“长岛冰茶”,狠狠摔在地上。
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黑色地砖上,冰块滚了几圈,撞在客人的鞋边。
她没看旁人,径直抓住薛一楠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怒意,“这个人,我的。”
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
刚才还围着夸人的小姑娘们下意识退后半步,看着池林冉眼底的“杀气”,再看看平时温和的薛一楠,识趣地收拾东西溜了。
连酒保阿哲都悄悄躲进了后厨,只留吧台前两人僵着。
薛一楠被她抓得手腕发紧,却忍不住在心里暗爽。
这还是那个连跟主管吵架都要憋半天的池林冉吗?
眼底的怒意像小兽似的,连耳朵尖都红了,却偏要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她故意勾了勾被握住的手指,语气放软,“怎么了?今天在公司受委屈了?”
池林冉转头看她,对上薛一楠带笑的眼睛,那股子怒意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她尴尬地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薛一楠手腕的温度,下意识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没有...这里有没有吃的?晚上还没吃饭。”
薛一楠轻笑一声,从吧台底下拿出个粉色的盒子,是街角那家网红蛋糕店的包装,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她推到池林冉面前,“下班路过买的,樱花味的,你应该喜欢。”
其实她下午特意提前走了半小时,排了四十多分钟的队才买到这限量的樱花慕斯,却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像真的只是顺手。
池林冉捏着蛋糕盒的丝带,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知道这家店,上次宋雨初说过,想吃要排好久的队。
心里暖了暖,嘴上却还是笨拙地开口,“你一定要在这里兼职吗?医生的工作不够吗?我可以再打一份工,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个工作了。”
她没说“我担心你”,也没说“我吃醋”,只敢用“再打一份工”这种实在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在意。
薛一楠的心底像被羽毛轻轻扫过,软得一塌糊涂。
她故意板起脸,指尖敲了敲吧台,“现在医生的工作不景气,我怎么能让你来养我?”
“我可以的!”池林冉急了,往前凑了半步,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往后退了退,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喜欢调酒师的工作...但是她们刚才那样对你,我不喜欢。”
她说着,眼神飘向地上还没清理的酒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刚才摔酒的冲动劲儿过了,现在只剩尴尬。
薛一楠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想逗逗她。
她身体微微前倾,越过吧台凑近池林冉,声音压得低低的,“小林同学,你我只是同学关系,你不觉得管的太宽了吗?”
这句话像根小针,轻轻扎在池林冉心上。她握着蛋糕盒的手猛地收紧,盒角捏得变了形,半晌才小声说,“我知道了。”
清吧里的爵士乐还在响,声音不算小,薛一楠故意装作没听清。
“你说什么?”她又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池林冉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