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小声说:“小瑾,我记得给你看了上个月的报纸吧?风暴要来了,你绝对不可以说这样的话,明白了?”
贺瑾一脸开心说:“姐,你放心,我计算过,我在食堂说的话,你一定会纠正我的,这样我犯了一点小错误,而你得到了表现的机会,这样别人会更加喜欢你,认为你是个好同志,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你看,食堂里,政治部干部不是表扬你是个好同志吗?”
王小小盯着贺瑾,那双总是平静或算计的眼睛里,此刻不是愤怒,是一种更深、更痛的东西。
她脸上更加面瘫,声音像冰渣子:“贺瑾,我不需要你给我攒名声,我害怕你说出来无意的话害了你自己,而你居然是故意设计,给我名声。你还让我安心,你不会连累我?”
贺瑾被她骤然爆发的情绪慑住,一时语塞。
他确实计算过,姐姐及时纠正,在领导看来,恰恰证明了她觉悟高,能管住人。
这是一种风险对冲。
“我不是……”他想解释自己的计算模型。
王小小打断他,胸膛微微起伏:“你是在用你那套‘得失算法’算我们!你算没算过,如果你因为说错话、做错事,真的出了事,不是处分,是更严重的事,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愤怒到极致的后怕。
“你贬低你自己,来捧我的名声,万一计算失误呢?人心不可算计,我王小小的名声,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算计。你算没算过,你的‘计算失误’,我会不会伤心难过?你的算计,我会不会领情?万一你的算计失误,会不会害着丁爸、亲爹、爹、楚舅舅,所有把你看作希望、当作自家孩子护着的人,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贺瑾被她骤然爆发的怒气慑住,眼中闪过一丝“糟了,玩脱了”的懊恼,但随即心里突然安心下来。
他当然不是王漫那种绝对理性的机器。
他懂人情,甚至很懂。
他之前的计算,正是建立在对人情规则的精准把握上,知道姐姐会纠正,知道领导喜欢看这种姐管严的戏码。
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孩子气的讨好,往前凑了半步:“姐,我哪能连累你啊。我这不是知道有你兜着,我才敢稍微直率一点嘛。”他半是撒娇,半是认错。
王小小火气没消,反而被他这油滑的态度拱得更旺:“你那是直率吗?你那是明知道是坑,还故意往边上踩,就为了看看我跳不跳下去捞你!你只不过算好了,即使我跳下去捞你,我的名声也不会错,反而更加好。我们之间的信任,需要算计吗?”
贺瑾被她戳穿心思,脸上那点乖巧有点挂不住,耳朵尖微微发红。
他知道姐姐聪明,但没想到她在这个问题上,敏感和愤怒到了这个程度。
“我不是……”他想辩解,但看到王小小眼里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深切的失望和后怕时,话堵在了喉咙里。
王小小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里那股邪火混着冰凉的后怕,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
“小瑾,你听好了。你那点小聪明,你看得懂报纸,算得清得失,你觉得你能在规则边缘跳舞,还能顺便给我挣表现。”
她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诛心:“但你算没算过,万一哪天,风太大,把你那点平衡木吹折了呢?万一哪天,你看走眼了,那不是边缘,那就是个悬崖呢?”
“你出事,我会只是被连累?我会只是少了个弟弟?”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迅速压住,眼神却锐利如刀:“我告诉你,贺瑾。你要是真折了,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担的风险,就全成了笑话!我这辈子都得活在后怕和后悔里!这个代价,你那套小聪明,付得起吗?啊?”
他算计规则,算计人心,甚至算计姐姐的反应。
但他从来没敢去深度计算失去的情感价值,因为那是一个他下意识回避的。
姐姐此刻的眼神和话语,将这个变量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不是不懂,是太懂了,所以才用玩世不恭和小心算计来包装,姐姐会不会跳下来救他。
贺瑾真诚道歉:“姐,我错了。我不想离开你,我故意讲错话,故意算计你。”
他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我不是不懂,我是觉得能算准,能控制。”
王小小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怒火终于消了一点。
她知道贺瑾聪明,甚至有些过早的世故和腹黑。
她怕他突然失控,未来十年,经不起一点点失控,尤其他走到纯知识科技的路线,需要让他明白有些底线不能拿来博弈。
“知道错了,然后呢?”她语气依然严厉,但眼神稍微缓和了些。
贺瑾立刻接上,语速很快:“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在公开场合说任何可能惹麻烦的话。如果非要想说说,我会先忍下来,偷偷和你说。过几天,我去实验电子影子网络,我会夹起尾巴做人,多笑,多道谢,多给炊事班拍马屁,绝对不抢话,不顶嘴,但是又保持适当的傲气,功劳都是集体的,我就是个干活的。”
他顿了顿,看着王小小的眼睛:“姐,你放心。我惜命着呢。我的命不只我自己的,还是的心血。我绝不会拿它去赌。我就是不安心,觉得不会不要我,少了我,你会少了很多麻烦。”
王小小知道,这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最真诚的承诺了。
要他变成王漫那种绝对规则生物不可能,要他变成傻白甜更不可能。
他能意识到问题,并愿意为了她,调整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王小小就怕这个天才小崽崽受到了伤害。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贺瑾的脑门。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的命,我的脸,都拴在你那点小心思上了。再敢乱来,我揍你。”
贺瑾捂着脑门,呲牙咧嘴,脸上带点讨好意味的笑容:“保证不敢了,姐。我听你的话,做一颗又甜又无害芝麻汤圆!”
他的算计是需要确认:“即使我‘犯错’,姐姐也会救我,姐姐不会被放弃。”
他看到王小小的暴怒,他安心极了,姐姐如此恐惧失去他,正说明他不可或缺,而非麻烦。
绝对不会像亲爹说得那样,姐姐嫌弃他麻烦,他不在姐姐身边,姐姐会高兴。
王小小:“小瑾,你突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设计?”
贺瑾气呼呼:“亲爹说,我离开两个月,你高兴还来不及,还不会舍不得,巴不得我早点离开。”
王小小听完后,怒了!这个爹是不是二百五!过年还要什么茅子或者汾酒,喝二锅头好了。
王小小得让他明白,柔声说:“小瑾,你无需算计,无需测试,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绝不放弃你的理由。”
贺瑾听到后,笑得特别开心。
晚上七点,贺建民说回去,晚上10点,回到了二科,把他们丢在门口。
他要直接赶回边防,说是明天是元旦,他做为师里最高指挥官,他必须回去。
王小小拿出她做的蒲公英根做的糖和油奶糖,递给贺建民:“爹,你给我含着这个糖,不要嫌弃它苦,提神,饿了吃两颗油奶糖。”
王小小也给她哥王煤,先把油奶糖塞两颗到他的嘴巴,不然这个小气气,舍不得吃。
贺建民拍拍她爹肩膀:“乖,知道吗?儿子保护好你姐姐。”
贺瑾白白眼:“亲爹,慢点,才200公里路,雪天,慢慢开,还有姐姐说了,我离开,姐姐会舍不得,才不像你说的,坏亲爹。”
军军:“贺爷爷再见,小气叔,明天有空去看我姑姑,和我姑姑过节。”
目送汽车离开。
三人走了回去,军军叽叽喳喳说:“姑姑,明天二科放一天的电影,有《英雄儿女》《秘密图纸》、《年青的一代》《冰山上的来客》还有《雷锋》。但是,隔壁陆军很热闹我想去,又想看电影,姑姑,我该怎么办?”
王小小惊讶:“这么多?军军,你上午去陆军玩,那里热闹。”
贺瑾想起隔壁技术员和他把破的放映机给修好了,二科有自己的放映机,干脆就放电影了。
“姐,你去看吗?”
王小小:“看,我想看《年青的一代》”她想看看这一代年轻人的主流官方思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