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刚将随身包袱搁在床榻边,转身想整理一番,便见慕容清风在房间里缓步打量。他指尖偶尔拂过雕花的木桌,又抬手触了触窗边的竹帘,似在查验房间陈设是否妥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老板娘柔婉的声音随之传来:“二位客官,打扰啦!想问下晚饭是在店里用,还是打算去外面尝尝本地风味?若是在店里吃,我这就吩咐后厨准备。”
十叶快步上前拉开房门,笑着回应:“多谢老板娘费心,我们打算先出去逛逛金游城的夜景,晚饭等回来再安排就好,您先不用忙活。”
“好嘞,那二位玩得尽兴!” 老板娘眉眼带笑地应了一声,扭着腰肢转身下楼去了。
“走吧。” 老板娘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楼梯口,慕容清风便自然地牵起十叶的手,眼底带着笑意,拉着她迈步走出房门,准备下楼。
恰在此时,走廊另一端的客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三个身着纯黑长袍的女子先后走出,她们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脚步轻缓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紧接着,又有一个身影走出,那人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将大半张脸都遮在阴影里,只隐约露出下颌线条,看不清模样。
十叶心头微微一动,下意识拽了拽慕容清风的衣袖。二人没有停留,默契地加快脚步顺着楼梯往下走。而那几个黑衣人待他们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才不急不缓地跟上,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荡。
二人沿着金游城的街道缓步走了一阵,身旁是往来不绝的人声、沿街商铺的叫卖声,灯火将石板路映得亮堂。慕容清风忽然放缓脚步,侧头凑近十叶,压低声音道:“方才客栈里那些黑衣人,瞧着不像是寻常路人,倒像是哪个帮派的人?”
十叶闻言,眸光微微闪了闪,摇摇头:“说不准,他们看着确实挺神秘的。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少议论这些为好。” 话音刚落,她眼角余光瞥见街角处的一抹亮色,立刻眼睛一亮,伸手拽了拽慕容清风的衣袖,“你看那边!有卖花灯的,咱们买一个,既能照亮路,又好看。” 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那花灯摊小跑过去。
摊位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灯笼,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还有绘着花鸟鱼虫的彩灯笼,一个个小巧玲珑,在灯火下显得格外精致。随手拿起一个圆滚滚的兔儿灯,灯笼上的绒毛栩栩如生,提着走起来轻轻晃动,又萌又可爱,既能照亮脚下的路,又添了几分趣味。
十叶指尖摩挲着灯笼的竹骨,心头忽然微微一动。她想起前世,也曾这样牵着柳清风的手,在热闹的夜市上挑花灯,那时的灯火、那时的笑语,与此刻竟有几分相似,暖意与怅然交织着,在心底轻轻漾开。
十叶指尖在兔儿灯柔软的绒毛上轻轻碰了碰,想起前世与柳清风共挑花灯的模样,心里暗道这回换个样式才好。她目光一转,便瞧见兔儿灯旁悬着一盏精致的荷花灯,粉白相间的绸布裁成层层花瓣,中心嵌着小巧的烛台,瞧着清雅又温婉。
“老板,我要这盏荷花灯。” 她笑着抬手取下花灯,从怀中摸出几文铜钱,递到摊主面前。
摊主是个和气的中年汉子,接过铜钱掂量了两下,眼神落在十叶和她手中的荷花灯上,忍不住笑着夸赞:“姑娘好眼光!这荷花灯最是衬人,您生得这般清丽,提着它走在街上,活脱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哩!”
十叶被夸得脸颊微红,笑着道了谢,提着荷花灯转身回到慕容清风身边。二人并肩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金游城的中心河畔。河面宽阔,水波荡漾,往来船只穿梭不息。有满载货物的商船,船身巍峨,帆布上印着商号标识;有载客的客船,窗明几净,偶尔传来乘客的闲谈笑语;还有些装饰雅致的画舫,舫上笙歌婉转,丝竹之声伴着晚风飘远;更有小情侣乘着凉亭小船,在河面上缓缓泛舟,低声说着悄悄话。
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河水中,被船只划过的波纹搅碎,化作一道道流动的光带,红的、黄的、暖橙的光晕交织在一起,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晚风拂过,带着河水的湿润气息,岸边的柳枝轻轻摇曳,眼前的景致浪漫又惬意,让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十叶一手提着荷花灯,暖黄的光晕映得她眉眼温柔,另一手亲昵地挽着慕容清风的胳膊。二人踏着河畔的碎光缓步前行,耳边是笙歌软语,眼前是灯影流光,连脚步都沾了几分惬意。
俩人顺着繁华的大街走了好久,情意正浓之时,巷口突然窜出几道身影,径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是个又高又胖的青年公子哥,衣着华贵却满脸横肉,身后跟着四五个短衣打扮的壮汉,个个凶神恶煞。
“老大,您瞧瞧,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比咱府里的丫鬟强多了!” 一个眉毛又粗又黑的大汉,凑到胖公子耳边讨好地说道,眼神还不怀好意地在十叶身上打转。
胖公子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眼神轻蔑地扫过慕容清风,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大汉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清风扬了扬下巴,语气嚣张:“喂,公子,借您的娘子一用,跟我们老大走一趟,保准她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什么?” 慕容清风眉头微蹙,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故意装作没听清。
大汉顿时急了,嗓门提得老高:“奶奶的,还跟老子装糊涂!我说,你的娘子从现在起归我们老大了!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否则别怪哥儿几个对你不客气!”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慕容清风的声音骤然变冷,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厉色,周身的气场陡然收紧,方才的温润气息荡然无存。
“吆呵,瞧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说话倒挺硬气!” 大汉被他的气势唬了一下,随即又嗤笑出声,觉得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上,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咱的厉害!”
话音刚落,大汉身后的几个壮汉便一拥而上,个个摩拳擦掌,眼神凶狠。最前头那个身形最壮的汉子,率先攥紧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着慕容清风的脸颊砸来,势要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可慕容清风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直到拳头快要碰到鼻尖的瞬间,他才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同柳絮般灵巧地向右侧一闪。那壮汉一拳落空,力道没收住,整个人往前扑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脸上满是错愕。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慕容清风已顺势欺近,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壮汉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听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壮汉撕心裂肺的痛呼。慕容清风手腕一翻,借着壮汉的惯性,将他狠狠往前一推。那壮汉重心不稳,直接撞向身后冲上来的两人,三人瞬间滚作一团,疼得龇牙咧嘴。
其余几个壮汉见状,顿时红了眼,抄起路边的木棍、石块,疯了似的朝慕容清风攻来。慕容清风护着十叶往后退了半步,右手揽住她的腰,动作利落又稳妥,丝毫没让她受到半点波及。紧接着,他左脚脚尖勾起一块碎石,精准踢向左侧壮汉的膝盖,那壮汉腿一软,“扑通” 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右手化掌为刀,快如闪电般劈在右侧壮汉的肘关节处,那壮汉只觉手臂一麻,手中的木棍 “哐当” 落地。慕容清风身形辗转腾挪,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掌风凌厉,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壮汉便个个鼻青脸肿,不是断了胳膊就是崴了脚,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一旁的胖公子和粗眉大汉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慕容清风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眼神如同寒冰,吓得二人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慕容清风没再理会他们,低头看向怀中的十叶,语气瞬间恢复了温柔:“你没事吧?” 十叶摇摇头,提着的荷花灯依旧完好,暖光映着她眼底的笑意:“我没事,你好厉害。”
“保护师父,本就是我的天职。”
地上的胖公子和粗眉大汉闻言,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脸上的惊恐又添了几分诧异。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仙女,竟然是方才出手狠厉的高手的师父。连徒弟都这般厉害,那师父的身手岂不是深不可测?一想到自己方才竟对这样的人物出言不逊,二人便吓得浑身发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只觉得一阵后怕。
恰在此时,十叶提着依旧完好的荷花灯,目光落在瘫在地上的两人身上,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开口:“清风,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放过他们吧。”
那声音轻柔,却像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原本惶恐不安的两人稍稍镇定了些,却更不敢有丝毫异动,只眼巴巴地望着慕容清风,盼着他能网开一面。
“还不快滚!” 慕容清风转头,眼神再次沉了下来,冷喝一声,语气里的威慑力丝毫不减。
这一声喝如同惊雷,吓得胖公子几人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揉一揉身上的伤痛,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口狂奔而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